6、第六章(1 / 2)

安嫿公主說,蔻珠男人緣頗佳、在他們麵前很受歡迎,這話,顯是個汙蔑詆毀。

顯然安嫿不明白的是,一個女子,若要獲取許多優秀男子的矚目,裡麵原因有方方麵麵。

就比如蘇友柏。

蘇友柏永永遠遠記得,他第一次見到蔻珠,那時,也是這般折膠墮指的大雪天氣。當時,他還隻是淩雲峰獨臂醫仙一個不起眼學徒,僅十七歲。

平王李延玉雙腿麻痹,下/身癱瘓,當時的蔻珠想儘辦法要求得獨臂醫仙為他夫君診治病疾。

而有關於那段蔻珠艱難求醫的晦澀往事,講起來三天都說不完。

時至如今,蘇友柏在王府已呆了差不多四年,現在也有二十一歲了。

這一路上,他旁觀著,對於這女子的所有認知與感觀,以及包括對蔻珠人品的敬重欣賞,那種對夫婿李延玉的所有隱忍、包容深沉的情感……蘇友柏不得不說,連他看了都忍不住會感到深切悲憫、打動羨慕,甚至難言其情。

蘇友柏在房中踱來踱去,俊麵上顯露急躁不安,實在氣怒。

終於背起桌上一醫藥箱,直向平王的靜心苑憤然而去。

***

按照平王李延玉命令,那邊,小宦官紫瞳早就已把該送的東西,什麼炭盆被褥熱湯之類全送去了柴房。

紫瞳此時正在回話:“王爺,昨兒奴才把事情早就辦妥了,天氣這麼冷,一會兒,奴才再吩咐廚娘弄點什麼好吃的給王妃都送去!”

此乃次日清晨,有稀薄的陽光穿透雲層,雪下小了。李延玉依舊淡淡地,沒有過多表情。

他手裡拿了本書閒閒翻著,一會兒,他問道:“你送東西去時,她有沒有說什麼話?”

紫瞳故意瞪大眼道:“啊?說,說什麼話?!嗯咳,她沒給奴才說什麼呢!”

李延玉特意冷看他一眼,“什麼也沒說?”

紫瞳趕緊說道:“其實,還真說了一句兩句——”

李延玉把書重重一合,“哪句?”

紫瞳道:“王妃特意讓我叮囑王爺,她說,對這件事兒,您不信她,沒什麼關係,她也沒什麼可氣好難過的,更不會覺得傷心!她說,也不怪你,早就知道您是什

麼樣的脾氣個性,畢竟,現如今證據是擺在那兒的——”

“嗯?”

紫瞳趕緊又道:“就是,就是特意讓奴才提醒著王爺您,她不在您身邊的這幾日,記得按時讓蘇大夫給您做針灸吃藥,咱們這些下人們也不會做什麼按摩推拿,免不得還是要請蘇大夫幫忙!”

李延玉冷笑著,眼角眉梢卻顯得意,分明釋然輕鬆。

隻哼道:“懂道理就好!要不然,總這般雞婆囉嗦拎不清,就著實令人厭惡了!!”

又把身一側,轉向了屏風臥榻,毫無心肝脾肺腎,繼續看他手中的書。

紫瞳搖頭不停地歎氣、吸氣。

長得一臉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小宦官紫瞳,可以說,也跟了平王足足十幾年頭,從幼時平王那會還沒變殘疾就一直在伴隨左右。

紫瞳輕手輕腳拿了床羊毛毯給平王的腿小心蓋上。

他一邊蓋,一邊憂心忡忡:話是這麼說的,可他昨晚上看得出來,王妃袁蔻珠在說這話時的神情冷靜而陌生、就像是完成某件她人生必須完成的功課。

她的臉,再沒有昔日那份從肺腑發出的熱忱與關懷了——

紫瞳忽感到一陣惶恐害怕來:王妃,王妃彆是有什麼想法打算吧,就比如,看她那神情,有一天,她終究會徹底死心離開他這王爺,也對王爺再沒任何感情了……

他越想,越忐忑不安起來。

——

蘇友柏背挎著藥箱來時,蘇友柏像往常一樣,請安,給平王鞠禮,一番客套詢問後,緩緩拿出診包準備探脈詢診。

平王仍舊如往常,坐在金漆輪椅,一副高高姿態,冰山閻王,不苟言笑。

又似乎在想什麼,低著眉睫將蘇友柏從上到下冷睨打量著。

見蘇友柏頭戴一頂桶子樣梁頭折巾,身穿藍灰相見大袖交領寬衫,腰係茶褐鑾帶,眼神清朗,膚白勝雪,一身秀才儒生的打扮。

李延玉眉頭逐漸壓起來,越瞧越覺不順眼。

蘇友柏倒未發覺這高高在上的王爺正飽含輕蔑俯視自己,他走神地,也在靜靜觀察打量對方。

隻見對方身穿雪白珍珠貂毛大氅,頭戴風雪貂帽。這僅僅隻屬於皇室子孫才有的貴胄天潢氣、倒也不值有什麼提當。

蘇友柏隻是出神地想:這

人生得挺鼻薄唇,如同神祗刻畫,一副點塵不驚、飄逸優雅的淑人君子樣,卻不曾想,麵冷心陰,性情古怪,偏執如斯。

他雙睛如同點漆,右邊的眼尾處有一點細小朱砂紅痣,讓人望去,不免有忘卻世間全部一切風華的幻覺。

他以前聽人說,眼尾下長有這樣紅痣的男人——此人多半生來是個情種,不動情則已,一動情則剖心擲肺,恨不得會為對方生,為對方死。

可是,這個男人,偏偏為何涼薄如此呢!真是很複雜的一個男人!

猜不透,看不破,這一刻裡,蘇友柏表情越發複雜迷蒙,他又似乎對蔻珠於這男人的執著傾情有了一些理解與共鳴。

這男人,分明是個妖孽。

他是殘疾,成日不是輪椅就是臥床,但偏偏,人在堆裡一現,就是會讓人引不住把眸光全聚集在他身上,所有的精致美豔和光華,在他眼前也不過一浮雲塵糠。

真是見了鬼!

這男人實在漂亮得有些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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