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身邊有個丫頭叫小玉,我記得那女孩子。”
蔻珠忽然輕聲地說道,語氣平平靜靜,不急不躁,偏給人一種扯動人心弦的份量。
“有一次,她被人誣陷偷拿了公主閨房裡的東西,被打得死去活來,差點就奄奄一息。那次,是我出了麵,保全這女孩兒的性命。”
她微歎了口氣,點頭道。“那天,所有人都在指控我是那樁事件的主使謀劃者後,我這公主小姑更是義正言辭,咄咄逼人,當時,那小丫頭一直唯唯諾諾,低著頭站在公主身後,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她的那雙眼睛,我當場就讀懂了……自然,我幾乎那時就有點肯定了!我又聽說公主最近時不時找那丫頭的茬,再沒多久,乾脆就給打發走了,離開王府——”
“公主。”
蔻珠微笑道:“承認那事兒是你乾的,這困難嗎?既然有膽量背地搞鬼,如今,在我匕首劃過你脖子時候,就該不怕。那麼,你慌什麼慌?”
“你把事情的經過,老老實實,來龍去脈,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都說出來吧,尤其是,當著母妃和你王兄的麵——”
“王爺。”
蔻珠把目光又向了平王李延玉。“是不是感覺很悲哀,你的這位妹妹,居然是要謀害你的罪魁元凶?又一次證明了皇家無親情、骨肉會相殘的至理真相是不是?”
“……”
公主突地大吼起來,她歇斯底裡:“不!才不是的!王兄,我才沒有想要害你!我隻是想嚇唬嚇唬王嫂,單單想搞砸她那場宴會!不信,你問問她!問她呀!”
安嫿公主眼睛指示著站在平王身旁的側妃袁蕊華:“當時,那老虎即使發瘋,我們也篤定不會咬人,是不是!要不然,你也不會想也不想去為我王兄擋著!你沒那個膽量,對不對!”
袁蕊華的骨頭都顫抖得格格亂戰,趕緊跪下。“王爺!賤妾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公主在說什麼?那隻老虎撲過來的時候,當時賤妾什麼也沒想,就是單單隻想護著您的生命周全而已!王爺,請相信賤妾!”
公主道:“側妃,你少裝了!我讓小玉那天去動手腳,換了
我王嫂日常用的那瓶頭油——你肯定是知道這件事的,對,你一直知道!因為你偷聽到了!那隻老虎,就隻是聞著一種令它刺激的味道才會控製不住,但是,無論它怎麼瘋,都不會去咬人……這些,都是您當時躲在本公主門簾後偷聽到的!你怎麼會不知道?”
袁蕊華抖得恍如驚弓的麻雀,隻一味趴伏身跪在地上,頭死死貼著地麵。
劉妃恍如當場有人打了她好幾個大耳刮子:“安嫿,是你搞的鬼?你居然,你……”
她一口氣提不上來,手捂著胸,冷汗一層層直往背心冒。
她的乳癰之痛,折磨得她生不如死……這病,隻有蔻珠的幫助才或可減輕,而今,而今卻……劉妃隻覺自己老臉簡直不知往何處去擱。
聲音也弱了起來。“那個,蔻珠啊,這次是你妹妹做錯了,她簡直做得太過分了,怪不得你要生氣!把、把刀子快快放下吧……看在母親的麵子,好嗎?”
“是我們不好,是我們冤枉了你。”
蔻珠一臉木然,瞳仁裡波平如鏡、早已失去昔日那份溫和柔軟的光。
刀子終於也放下來,她閉著眼,輕籲了口氣,又睜開。
一邊整整自己袖子衣衫,望望在場的每一個人,臉也靜靜地,從這個人,掃到那個人,又從那個人,掃到這個人。
“母妃,發生這樣‘冤枉’我的事兒還少嗎?每一次你們弄清了真相,大白以後,還不是各自歡笑,該怎麼又怎麼?我嫁入王府已數年,被冤枉過給您湯裡放毒藥;被冤枉過,對王爺圖謀不軌試圖殘害,要不就是偷拿你手上的重要東西,又害了誰的性命——哪一次,不是最後澄清,您給我說聲‘是我們不好冤枉了你’,就依舊還是不把兒媳當人看?該冤枉的時候,還是會照樣冤枉的——不是麼?”
劉妃被問得啞口無言,臉上一陣白,一陣青,又一陣紫。
她胸部處實在太痛了,汗越來越大顆。手捂著那個部位看起快要撐不住了。
蔻珠這時卻看也不想看她,隻當視若無睹——
姿態高傲路過平王李延玉的身側。“王爺,好了,您現在也聽見了,到底怎麼一回事,罪魁禍首究竟是誰——而,您要處理這事兒,妾身不妨礙
。”
“但是,請給妾身一個公道,這是我應該求得的。”
房裡灰塵蛛網絲兒,還有幾隻老鼠時不時房梁穿過,蔻珠目不斜視,再不多他人兩眼,就要走。
素絹趕緊上前攙扶著。“小姐,小心路滑,記得您還發著高燒呢!”
李延玉本來一直維持高冷僵硬、身姿挺立穩如泰山的冷漠神情。
這時,不由得自己猛地手滾輪椅轉了過去。
蔻珠這時也走出了老柴房門檻。
那側妃袁氏還跪在地上動也不敢動。眾人小聲議論的小聲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