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2 / 2)

蘇友柏白了紫瞳一眼:“我又沒有剪到你的肉,你吼什麼?”

便開始各種察看傷勢,隻見燈下果然血肉模糊成一團,確實是皮開肉綻的程度了。

聯想到此為公公素日平王跟前那麼得寵,然而一但惹怒對方,也是這般下場,不禁唏噓歎:“他這人是個暴君嗎?打人不眨眼,你們王妃對他那麼好,便也各種欺負虐待;而你,對他那麼赤膽忠心,說打還是要打,我早說得沒錯,這個人,簡直就是混賬!變態!要不是看在你們王妃的麵子,我早就背起鋪蓋卷走人了,也不會住你們王府日日看著糟心,給他醫病,還要白受他那麼多年的窩囊氣!”

兩人在燭光裡一個歎氣,一個罵,一個痛得齜牙咧嘴,一個上藥粉細細包紮。

“你倒是給我說說,到底今兒晚上怎麼挨那瘋子的打?是因為王妃嗎?”

他著急擔心地問。

紫瞳再次歎道:“哎,麻煩你了,你就彆一口一個魔鬼啊、瘋子啊、變態的叫,蘇大夫,我知道你這人又清高又做作,是不屑於住咱們王府裡給王爺看病的,用你的話來說,是看在咱們王妃的麵子,要不然老早就背起東西走——咦,你看王妃的麵子?咱們王妃的麵子?”

他品咂起來,吃力扭過頭,背上一層層雞皮栗子,目光中驚詫恐懼。“我說蘇大夫,這也不太對勁吧!你彆是,彆是——”

蘇友柏麵紅耳赤,趕緊厲聲嗬斥地罵道:“住嘴!打糊塗了你!彆亂說!”

紫瞳又一層雞皮栗子駭然升上脊梁骨,探究怪物似扭臉死死把蘇友柏盯著:“——我亂說什麼了我?你心裡莫不是有鬼?”

蘇友柏臉紅得如煮熟的蝦米,恰逢此時,手一抖,差點沒讓手中的一夾紗布鉗子將紫瞳的臀肉給戳傷,紫瞳哭天罵娘,“姓蘇的,你到底想什麼呢你!”

有陣微風吹過,袖中的一樣物件不小心掉出來,是一雙繡得精致無比的男人襪子——

“這個,是我家小姐專門熬夜給你繡的,以表示對蘇大夫的感激與關心,您快收下吧。”

“她、她惦記著我,才繡的嗎?親自繡的,是嗎?”

“……”

紫瞳忽然自言自語感傷莫名說道,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說給蘇友柏聽:“你以後就彆再一口一個瘋子、變態指責我家王爺了!是,你是大夫,他不敢拿你怎樣,現在畢竟是要求著你醫病嘛!你這樣罵他,若以後再讓我聽見,我可不依啊!”

蘇友柏忙把襪子匆匆撿了收回神思,冷笑:“所以,奴才就是奴才,天生的賤骨頭,即使被傷害成這樣,一張臉,還不是去舔人家的冷屁股——你到底是有多賤,啊?有點做人的尊嚴骨氣不可以嗎?”

紫瞳便開始怒懟:“你這樣罵我,豈不一乾人都會被你罵光了?連王妃也罵了?她也是你嘴裡說的賤骨頭,嗯?”

蘇友柏聽得心驚肉跳,勃然大怒,胸口被扯了疤痕一般:“放屁!她可是我眼裡最最敬重欣賞的女子,怎能和你這樣的狗奴才相提並論,她那是叫——總之,你跟她是不同的?怎配用你天生奴才命去與她相提並論

?”

紫瞳冷笑:“是啊!我是天生的奴才!蘇大夫,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你骨子裡覺得我們醃臢、下賤,是沒根兒的東西,早丟了男人的尊嚴,可是嗬,我告訴你——人之高貴處,隻在於靈魂,而不在於皮肉。我雖說沒根兒了,也比這世上有的人活得高貴多。”

蘇友柏輕眯起眼:“哦?誰告訴你這話?看著可不太像能從你的嘴巴裡說出來。”

蘇友柏又把紫瞳從小到下打量著。

紫瞳漸漸肅然了目光,斂了浮躁痛苦情緒輕聲地歎道:“告訴我這話的,總共有兩個人,第一個是我的主子,就是王爺——哦,不,不對,應該是從前那個但凡優雅、莊重、高貴無比的四皇子殿下;第二個人,就是王妃了——我這輩子,沒有人瞧得起我,卻隻有這兩人會把奴才當一正常男人看。哎,算了,不說了,不說了,說得我都想落淚了。”

蘇友柏聽得也有些酸澀,便後悔方才之言確實太過刻薄寡情,又想著,自幼自己也是在淩雲峰藥穀裡長大,生來無父無母,雖有師傅,卻總是每日裡嚴苛厲責,稍微做錯一點就挨打受罰。他這輩子,又比這所謂的“沒根兒”的奴才、高貴多少呢?

便又問道:“是嗎?聽你意思,你家王爺,原來好得很,可不是這般模樣——哦,我是說,原來他不是現在這樣的性格。”

紫瞳冷哼一聲:“可能,說出來你也不信,現在的王爺,和以前的王爺看著就像兩個娘生的;”

“而現在的王妃,也不是從前的王妃,也像兩個娘生的。”

“哦?此話怎講?”

蘇友柏越聽越好奇,一邊給紫瞳敷著藥,一邊放慢手上動作,耐心傾聽。

紫瞳道:“我家王爺,以前可是很溫和善良,哎,這該怎麼形容呢?——就是那種,像春天的風撲在人臉上,讓人整個心情都舒暢起來。我舉個例子吧,但凡春狩,皇帝陛下常常帶他去圍場圍獵,可以說,是裡麵皇子狩獵最厲害的一個,偏偏,所狩的獵物都是活的,從不輕易殺生,他會請求陛下把狩的那些獵物給放了——咱們陛下當時可寵他重視他了,時常帶他一起去巡遊民間,微服私訪,調查民情,但凡有什麼黃河泛濫啊

,鬨什麼災害饑荒,也是讓他一起跟著學習參與朝廷治理方案,並且帶著他跟隨各禦史大夫賑災、考察世間百態。”

“他長得又是皇子裡麵最好看出挑,偏又勤奮好學,少年時,還有神童的美名,性格也好,能文能武,走到哪裡,陛下總都說——那才是他的驕傲,和自己年輕時一模一樣。”

蘇友柏聽到這裡,驚了,百般不是滋味。

便道:“他以前,竟是這樣的人?我可真看不出來。”

紫瞳:“你看不出來的可多著了,這有什麼奇怪!”

蘇友柏又說:“那譬如呢?還有?你說,王妃也不是現在的王妃,什麼意思?”

紫瞳道:“什麼意思?實話說吧,現在,雖說我和你一樣尊敬喜歡她,要不然,嗬嗬,我這次也不會為了她寧願挨這些打了——”

他苦笑一聲,“但你可知,就在很多年以前,她到底是個怎樣刁鑽頑劣、任性野蠻的小姐,簡直是鬼見鬼怕,貓厭狗嫌,說出來,蘇大夫,你可能都不信,覺得我誆你。”

蘇友柏驚訝一聲:“——哦?”

手一抖,表示十分願意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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