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趕緊跪道:“謝四王爺!真是太好了,您在這兒,老婦這顆心都可以放鬆放鬆了。”
心裡卻想:說話捧烏紗帽,封官許願,老婦看準你是想賴在這裡不走的,總得給你找個借口台階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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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用刀子把肚皮慢慢給劃開,在劃開之前,讓這侯府的少夫人早飲下了一大碗麻沸散,及各種震痛的參藥丹丸。
之後蘇友柏又拿了一些藥粉藥水給孕婦高隆的肚皮塗著抹著,那些藥粉藥水據說都是為了避免以後傷口潰爛的好東西。
孕婦仿佛在極力忍痛,她嘴裡咬著一塊厚軟巾,頭上的汗水打濕枕頭,臉霎時就蒼白抖得不成樣子。
幾個丫頭婆子們不忍直視,都把頭紛紛轉過去,故意不去看蘇友柏此刻手上動作。
隻忙著給少夫人擦汗詢問:“夫人,您痛嗎?是不是很痛?”
蔻珠很想讓這些丫頭婆子們閉嘴,冷道:“她當然痛!麻沸散又不能全麻,你們夫人不叫,不表示她不痛,她是一直在忍。”
心裡愴然。為什麼老天爺要將一個繁衍後代、如此艱巨萬苦的責任統統都交給女人。
如此柔弱嬌小的身軀,她究竟能不能承受得住?
又想起自己肚子,那蘇友柏每動一刀子,每把他那雙手血淋淋伸進孕婦大敞、有巴掌大的傷口洞處去挖裡麵胎兒——
蔻珠感覺此時,蘇友柏挖的是她自己。
蔻珠眼淚不禁又流出來:“你們不要再問她到底痛不痛了,你們要做的,是以後把你們所看見的這一幕,告訴你們世子爺。”
丫頭婆子們趕緊道:“是是是,奴婢們都記下了。”
終於,又過將近兩個時辰,一陣嬰兒嘹亮、響徹屋宇的哭聲降臨整個平西侯府。
蔻珠累得,全身都是血汙,臉上也血跡斑斑,大汗淋漓。“蘇友柏!我們取出來了!我們把孩子順利取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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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三天。澄澄孤月,照得滿牆清霜。
蔻珠和蘇友柏回醫館時,天已徹底黑儘。
算起,那位國公府的少婦也真是菩薩保佑、福大命大,開了那麼大的刀,流了那麼血,居然沒有撒手身故,孩子和她兩條命都保住了。
蔻珠和蘇友柏一直呆在國公府守著那產婦,直到她徹底無礙、徹底脫離危險侯府的人也才放他們倆走。
那李延玉居然也在那國公府吃住喝三天賴著不走,直到蔻珠離開、他才也跟著離開。
蔻珠有時會幫那產婦壓腹內淤血,蘇友柏說,必須儘快幫產婦將裡麵的淤血壓出來……
蔻珠的手一直抖,剛剛縫合的傷口哪裡經得住那樣按壓,並且還一次次地重壓,她聽見產婦當時開刀都沒有嚎叫痛,然而,她伸手一按壓,產婦整個臉都變形了。扭曲,痛苦,甚至不停求她:“不要了,你住手!你住手啊!”為此,差點又鬨出很多雞毛事故。
那位平西候府府小世子見蔻珠對著妻子剛縫合的傷口一陣按,恨不得又衝過去教訓責罵蔻珠。
侯府老夫人急了,將手中拐杖重重一點地:“給他趕緊拖下去!人家救了你媳婦的命,你還懂不懂感恩!”
旁邊李延玉那眼神早就已經殺氣騰騰了,像要吃人的獸。
老夫人急忙道:“給世子打暈都使得,你們、你們,快,快拖下去,捆起來。”
如此李延玉那眼神總算才稍微緩和了許多。
此後種種,不提也罷。
蔻珠回到醫館裡,這幾日眼見的淒慘、血腥、難受,疼痛,全部火山一樣積壓胸口,加之近日種種的彷徨迷茫不解。
“蘇大夫。”
她忽然傷感的流淚:“你說,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我把這孩子生下來好,還是趁他還小給他殺死於腹中。”
她雙手捧著臉,一下子癱坐在屏風邊的木椅子。
蘇友柏眼睛都瞪大了。“你,你……”
蔻珠道:“是,我懷孕了。最近太糾結,到底是要不要把他留下來?”
蘇友柏震了,一下有點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