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然而,一切晚了。
房門砰地一開,那陰眉鼠目的衙差將腰間才剛抽出的佩刀朝那漢子一捅,正中胸口。
今夜攜雨的狂風吹得整個瓦片都開始抖動了。
血腥、恐怖的屠戮就此開始。
尖叫聲,救命聲,逃跑聲,好幾個官兵衙差踩過地上的屍體,發出呲呲聲音,血流成河。
蔻珠幾乎要淹沒在那樣的血水裡——依稀恍惚,又是許多年前,曆經了一場突然而至的宮廷政變,城外叛軍說殺進來就殺進來。
她當時眼盲。蘇友柏那時也還在自己的身邊。
可是現在呢,沒有一個人,這裡,到處都是模糊的血影,一個比一個
孱弱的病軀。
還能依靠誰呢,這次,斷然不會有人扛著她就走了。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任憑耳旁的尖叫、殺戮,空氣裡的血腥充斥四周,木然而然僵著站著,甚至快要忘記逃。
赫然,猛地睜開眼皮。
“奶奶!奶奶!我怕!奶奶我怕!奶奶你在哪裡?”
“……”
“奶奶!奶奶!”
她抖然立刻似想起什麼。手忙趕緊去捂那小女孩的嘴巴。“噓,彆叫!彆叫!”
小女孩兒渾身瑟瑟發抖,抖得像風中薄薄紙片,兩隻烏黑眼瞳於黑暗中睜大得又圓又驚恐。“我要奶奶!奶奶,奶奶死了!”
蔻珠又輕噓地一聲,快速拉著她朝一個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犄角旮旯樹下躲。
小女孩仍舊抖動不停道“袁大夫,袁大夫,我要找我的奶奶,我奶奶是不是死了。”
蔻珠不停虛噓聲叮囑她不要再說話。
她把那小女孩死死護在自己的懷中,似乎想象著這就是她自己的親生孩子。
小女孩終於老老實實不再吭聲了,閉緊嘴巴。
風不停吹晃身旁一棵大梧桐樹,亂搖亂擺,幾隻烏鴉停在上麵亂撲亂叫,紛紛的葉子帶著天地肅殺落下來,烏鴉像在警示她們,你們這次死定了,死了我就來琢你們屍體上的肉。
——
蔻珠把這個小女孩兒想象成自己的孩子拚命護在懷裡,多年以後,事實這個女孩兒果真成了她的孩子——是兒媳婦。
“你彆怕!彆怕!”
她安撫著,越樓得緊了。小女孩兒不停仰頭看她,眼淚一直不停掉。“我沒有娘親,現在,奶奶也死了。袁大夫,我,我怎麼辦?”
蔻珠仍舊悄聲安撫,問“你怕不怕死?”
小女孩兒點頭“怕的。”
蔻珠點頭道“我也怕。可是,是命,終究逃不過的,你懂這個理嗎?”
小女孩似懂非懂。或者,就像這一句是個警示,剛把這話一說完,一把刀,立在她們兩人跟前。
小女孩兒啊地驚叫一聲,捂著頭,往蔻珠懷裡一縮,蔻珠驚駭顫栗,從未有過的絕望恐懼。“你,你不能殺我們……”
把懷中小女孩兒越發護得緊了。“你們這些人,還有良知嗎?”
“……”
當然,這是一句沒用
的廢話。那拿刀的官差勾起嘴角冷笑一聲。
揚起手中的刀,正要砍過來。
小女孩兒又是一聲驚叫,蔻珠也叫了。
絕望,再閉眼。
隻聽哐啷一聲,“蔻珠!”
她赫然地抬頭,又睜眼。那名官差已經倒下。
蔻珠和小女孩同時驚魂甫定往地下看著。
——
他們兩個人竟相逢在這樣的場景下。
蔻珠啊地一聲,啕然哭泣。
男人緊緊抱住她。
作者有話要說啊,終於寫到這裡了~~~~~太不容易了,嗚嗚。
其實,我實在太想開新文了,所以,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想早點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