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各種考察民生,深刻探討了各地農人的收入,每地的特產生活,禮儀習俗,遇到能幫的也幫一把,畢竟這中原大地不是西域一路,他不急著帶著那些可能快過期的種子回國,自然也可以慢慢體會祖國的風土人情。
中途知曉附近有一夥賊人盤踞魏韓趙三國邊境,劫掠商隊無惡不作時,嚴江還去行俠仗義了一把,收到了兩個人類欽佩的目光。
嚴江在晚上發現了陛下的不對,它的小翅膀尖有些耷拉,碰一下就縮。
仔細檢查後,便皺上了眉頭。
這些日子,因為有張良和扶蘇,他是有些忽視陛下了。
受傷了居然都沒有發現。
陛下都沒告訴他,肯定是對他失望了!
是他失職了。
……
次日,他們遇到了一群逃難的趙地邊民。
拖家帶口,麵色惶恐,骨瘦如柴,衣衫單薄。
“秦軍來了,秦軍來了……”這是他們最愛說的語言。
三晉之地語言同出一家,張良立刻聽懂了,本想用譴責的目光看嚴江,但一想到這一路先生的高義行徑,目光便轉向秦地所在的西方開始譴責。
然後嚴江下車,向他們打聽到了這次秦軍出兵的由來,一個略懂雅言的鄉間富戶解答了他的疑惑——如今燕國還在被趙國按地上的摩擦,先前他預言會死的趙將龐煖如今還活蹦亂跳,燕王喜再度將太子丹送入秦國為質,請秦國救救燕國,他們真的沒辦法要活不下去了。
於是秦王應允,派出三位大將領兵十萬從上黨郡出發,分兩路直撲趙地,希望用圍趙的方法讓趙軍回防,但趙將龐煖看出這其中的貓膩,不為所動,隻命各城緊閉城門。
隻是如此一來,沒有城牆防守的鄉裡便十分淒慘,紛紛入山躲避秦軍,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被秦軍拿首級去當軍功了——“再哭,再哭就把你給秦軍砍頭!”當著嚴江數人的麵,一個婦人如此恐嚇她那鬨著餓了的兒子。
“七國爭雄數百年……”嚴江歎息了一聲,說了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隻有天下一統,才能終結這無止戰亂。
“說得動聽,不就是想由秦國一統麼?”張良憤然道。
“那你倒是讓韓國一統看看啊,”嚴江淡定道,“便是沒有秦國,他能吃下誰?”
張良啞然,沒有秦國,趙魏哪個都不會放過韓國,這些年,韓國這塊肥肉,不過是在夾縫生存,誰都無力回天——原本張良還希望長大後繼承相位,為韓國繼續周旋於諸國之間,他這些年學得也是觀天下局勢,無數次想著自己將來會如何一展所長,合縱天下。
隻是現實太過殘酷,這次張家轟然倒塌,一巴掌便打醒他,韓國真的是救不了了。
“戰國多少年,百國變七雄,哪個是乾淨的,你要真不服,去找一個國家輔佐,看誰能扛住便可。”嚴江微微一笑,“至於如今,你我已是分彆之日了。”
張良頓時一滯,俊美如好女的臉上便有了幾分不舍,但他也知對方帶他出來已是仁義便起身拜彆:“良受先生救命之恩,將來必有報達,還請先生保重。”
嚴江點頭,目送他離開,並不擔心他的安危,曆史上這家夥幾年後一人就浪完整個中國去找大力士刺秦,聰明膽量都不缺,能自己過好。
“先生,此人會對秦不利麼?”扶蘇看著他走遠,小聲地問。
“真如此,阿蘇會怕麼?”嚴江低笑道。
“我大秦勢如黃河,他若擋之,吾必滅之!”一路見慣血腥的扶蘇傲然道。
“嗯,不錯,你也可以歸秦了。”嚴江微笑著點頭。
扶蘇嚇得抱緊了花花,眼中泛起了淚花。
嚴江微微挑眉:“你欺負小陛我已經發現了,好端端的它翅膀尖怎麼會折,你頭上還有擰他沾上的鳥毛,留你不得。”
扶蘇驚呆:“什麼?我不是,我沒有!”
嚴江揮了揮手,沒有接受這蒼白的解釋,接下來要去趙國,遇到秦軍就把他送回去,戰亂之地,還是不要帶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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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陽宮,秦王政專注地批完書簡,舒展了下有些酸痛的手譬,在案前端坐數息,眉間便泛起一絲愉悅:“傳喻,令蒙恬前去趙地,接嚴子歸來。”
敢於父王相爭,真是目無尊長的小子。
嚴卿臥榻,有他一人便足矣。
豈容他人覬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