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秦王低笑一聲,收緊酒樽,冷漠道,“所以當年在狄奧多圖之處發下的誓言,你便從未想過遵守?”
嚴江正在品酒,聞此言,乃大驚:“此話從何而來?”
見了個鬼了!
不錯,他當年是在那裡拋棄花花並且獨寵阿陛,還立下誓言保證隻愛它一個,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沒有人類見證,這遠在萬裡之外的秦王是怎麼知道的?!
他本能地扣住腰刀,但才想起見秦王沒帶武器,但沒關係,這麼近的拒離,再來幾個秦王,也不是他的對手!
秦王政見他眉目淩厲,殺意昂然,終於有一點被挽回顏麵的爽快,隻是瞥他一眼,淡然飲酒:“如何,一被揭穿,便惱羞成怒了?”
那時它為了救他,可是給他擋了箭支,眼看就要救不回來,嚴江那時悲傷欲絕,什麼要求都答應了,可是結果呢,嗬……
嚴江思索半晌,心中疑惑戒備越來越重:“你究竟是誰?”
秦王凝視他半晌,在他幾乎忍不住要撲上去掐著他搖晃時,終於緩緩開口:“我是皓月,它是螢火,皓月焉能與螢火爭輝。”
嚴江感覺如受重擊,頭暈目眩,整個人都搖搖欲墜,看秦王的目光幾乎帶了祈求:“陛、陛下?”
秦王政冷漠凝視他數息,默然頷首。
嚴江抖了抖唇,三觀俱裂,六神離體,整個人像被按在水裡摩擦了一百回,幾乎不能保持獨立思考的能力。
他怎麼能是陛下呢?
對哦,陛下挑剔、嫉妒心超強、不會捕獵、脾氣暴、聰明又霸道、還很對他不屑,像個人一樣——妹的,什麼像個人,根本就是人啊!
難怪它白天怎麼都叫不醒,晚上又睡不著……
秦王少有看他如此混亂的模樣,輕飲一杯,心情愉悅,宛如花開,也不催促,隻是平靜陪坐,給他緩和接受的時間。
嚴江的的混亂維持了整整十幾分鐘,這才終於神色複雜地整理好心情,抬起頭:“陛下?”
秦王政微微頷首,承認身份。
“你、為什麼會告訴我?”嚴江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若你不說,我如何也想不到,有一眼線,豈非對你更利?”
“寡人行事,向來如此,”秦王輕輕放下酒樽,平靜道,“相交以誠,若連此點亦要隱瞞,又有何資格與你同行?”
更重要的是,若想長久相處,梟鳥與他的關係,必會被阿江看出端倪,到時再想解釋,就不好解釋了。
再者,他既為秦王,何需行此詭計小道,又何需隱瞞心意?
“我需要靜靜……”這話信息量太大,嚴江感覺更亂了。
“靜靜也跟著?”秦王微微皺眉道,“早已經被我丟去兔猻老窩,你找不出了麼?”
這嚴江越來越過分了,到底還藏了多少外室?
嚴江豁然抬頭:“你、你……你還記得!”
“自然記得,若不是的寡人盯著,你怕是能帶數百隻猛獸回國,”秦王氣定神閒地坐在原地,悠然道,“不該說聲多謝麼?”
“你、你……”嚴江感覺心裡都是苦水,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寡人如何?”秦王政輕笑道,“你當年說,無論寡人變成何樣何物,皆一心一意,生死不離,如今不過換個模樣,便要忘記了麼?”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嚴江一時竟然找不出反駁之語。
“阿江,”秦王政把唇間的尾音拉長,那語調帶了數分深情,“可想明了?”
嚴江終於從混亂中理清了一點頭緒:“那陛下,你究竟想要什麼……”
“想要……”秦王緩緩靠近他,看他微微向後退了幾許,幾乎要被壓倒在席間,能感覺到對方呼出的輕淺酒氣,帶著溫熱與旖旎,“你啊。”
他低下頭,在他唇上輕輕一吻,吮上那輕香的酒意,帶著一絲甘甜,還有極儘的滿足,有溫熱從唇間傳來,自小成長獨行隨身的冰冷寒意,仿佛也被隨之驅離。
帶著輕微的笑意,一吻完畢,秦王傲然起身,大步離去,行走之間,仿佛有旌旗招搖舒展,無人可擋。
隻留下阿江麵色微紅,氣息不均地躺在席間,本來有些清明的思緒被這致使一擊弄得更加混亂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