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數息,秦王將對方斟來美酒飲下,淡然道:“明日休沐,寡人便與君同賞。”
“謝王上,那臣先回宮準備,先告退了。”目的答成,嚴江起身道謝。
秦王點頭同意,卻在對方轉身時突然道:“愛卿。”
“王上還有何吩咐?”嚴江回頭問。
“子非我,安知吾心皆為大業?”秦王悠然發問。
嚴江本能就想反駁,但那一瞬間對方目光灼然,仿佛能看穿自己的本心。
一時竟然心生遲疑,告了聲罪,便轉身飛快地跑掉了。
那一瞬,耳邊仿佛傳來秦王的低笑之聲。
……
他回到的住處不久,陛下便從包裡醒來,氣定神閒地看著仆人沐浴休息,坐在他榻上等他上床。
陛下明明是個人,還一定要同床共枕不肯回窩,就很為難人了。
“陛下白日夢中都醒著,難道不勞累麼?”嚴江穿著睡衣捏起大王的翅膀,拉開,又放下,拉開,又放下。
陛下於是爬到字母表上——拚音太麻煩,音韻很多不準,陛下試了幾次後,乾脆直接換了希臘字母表,然後它一番辛苦地爬表表示並不會累,反而每日夢後皆精神振奮、神思敏捷,能手撕猛虎,所以很長時間裡,都當成是夢境,直到走到狄道,才猛然驚醒。
嚴江摸了一把手邊的花花,滿心羨慕:“真是個好天賦。”
不用睡覺還不會累,晚上還能出去浪,他要能這樣,大江大河哪裡去不得。
兩隻困難地聊了幾句,嚴江終於還是沒問出剛剛秦王那句“心裡不光隻有大業”是想表達什麼意思,隻說明天要帶花花去相親,就先休息了,大王你自己玩去。
花花聽不懂,隻是拿鼻子蹭了主人,算是晚安吻。
然後熄燈睡覺。
隻留下貓頭鷹拿翅膀支起下巴,陷入思考。
過了一會,它走到阿江身前,彎腰蹭了蹭他的臉龐,如從前一般,守在他身邊。
在翻山越嶺的歸國路上,每一個日夜,它都是這麼守著他。
隻是,有些什麼,不同了。
有些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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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花花的相親遇到了困擾。
東北喵凶猛野性,身經百戰,身軀比裡海虎更大。
花花才被放進獸苑,爬進籠子,就被母老虎揍地翻了肚皮。
嚴江看得一臉呆滯,回頭問秦王:“我、平時有那麼寵花花麼?讓他打架都打不好?”
秦王政在他身邊,唇角微彎:“它素來被你接濟,想來失了野性,這獸苑甚大,不如將其留下,以添野性。”
嚴江心想也是,花花出生就被他抱走了,雖然養的非常用心,但到底沒有和虎兄虎弟打過,會失敗也是正常現像。
他打個口哨,問樓下的花花要不要回來。
花花遲疑地看了下主人,又看了下對麵凶悍的美老虎。
美老虎又衝它咆哮了一聲。
花花又翻了肚皮,美老虎這才作罷。
花花於是大著膽子湊過去,嗅著對方尾巴。
嚴江於是放下心來:“好吧,就先留下幾天。”
秦王凝視著樓下老虎一眼,目露睥睨,伸出手來。
嚴江微微一笑,托起陛下玉手,讓侍叢領著,開始給他介紹各地獻上奇珍異獸,這王家獸苑,不止有燕國的珍獸,還有巴蜀南郡送來的奇獸。
不但有黑熊,還有駱駝、楊子鱷、東北黑熊、獼猴、都不能怎麼吸引他的注意……這裡居然除了那隻母老虎一隻貓科都沒有。
就很失望了。
秦王倒是很氣定神閒,看不出一點失望的模樣,他早就命人將貓虎狼狐皆儘藏匿,餘下的皆不足為懼。
嚴江走了一圈,便猛然一停,他看到了一隻在木籠之中跌到,虛弱不堪的——熊貓崽崽?
“此為貘,蜀地所供異獸。”侍者恭敬地介紹道。
秦王看了那貘一眼,目光平靜而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