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覺察到他的不悅,伸手扣住他的五指,傲然道:“阿江,不知你是預見何事,在你總當寡人暴虐,寡人為王十數年,你可見有一次傷民之舉?”
“王上,你滅國的目標是什麼?”嚴江輕聲問。
“一統天下,威加四海。”秦王政自然道。
“那之後呢?”嚴江幽幽道,“燕魏不堪提,楚齊頑抗難久,天下必是您的,然後呢?”
“六國必異動,寡人當巡遊天下,馴服人心。”秦王政何等眼光,不會認為平定天下後,就沒事了。
“那王上欲如何得民心?”嚴江轉頭看他。
秦王眉心微蹙,秦法苛民馭民之術極多,但說出來,阿江必定不喜。
“在相遇陛下之前,我曾見一國,曆血火重生,繁華昌盛,萬民富饒,治下皆衣食無憂,”嚴江輕聲道,“如此,君為民父,百姓擁戴,所治之下,幼有所長、壯有所用、老有所終。”
秦王政神色嚴肅,認真思考數息,突然發現,這難度,可比滅六國大得多了。
嚴江微微一笑,道:“王上,這方是萬世功業,否則便是滅了六國,縱是將來亦會為六國所滅,難以萬世不滅。”
秦王政神色一動:“如此麼?”
為六國所滅,這便是,阿江總讓他愛民的因由?
阿江並非為那些卑賤黎民,隻是,為了他?
一時間,秦王感覺如鮮花芳草,在心中盛放舒展,無法自抑。
嚴江一怔,覺得可能被秦王覺察到了什麼。
秦王微微一笑,伸手把阿江咚在老虎身上:“既如此,當如你所願,寡人愛天下子民,亦如愛你一般。”
嚴江怔住了。
“那阿江,你呢?”秦王好整以暇地凝視他,微笑道。
“我?”
“對,寡人允諾了,阿江要如何報之?”秦王笑意盎然,眉梢眼角,都寫滿了勝券在握。
那是嚴江第一次見他笑得如此放肆恣意,或是風華太盛,一時迷了他眼,丟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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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到朝臣,下到宮宦,幾乎所以和秦王有過接觸的人,幾乎都能感覺到他的愉悅快意。
蒙恬為此悄悄問了弟弟,陛下遇到了什麼好事,滅趙時也沒見他這麼得意過。
蒙毅敢說嗎?顯然是不敢的。
而這時一個消息傳來,讓他急忙告彆兄長,前去王上處報信。
於是正在批閱的奏書的秦王就收到了“嚴江一早帶著花花就走了,彆說調料補給,連鳥兒都沒帶”的消息。
秦王知此事後,並不生氣,隻是吩咐蒙毅不必理會此事,他自有主張。
蒙毅低頭應是,退出門外。
秦王政微微一笑,放下奏書,寫了一張紙條,立刻換號帶紙條追了上去。
心中甚是可惜。
若非是在野外,昨天,他差點就得手了。
都怪那隻傻虎,有人看到有什麼關係,突然爬起來便罷了,還把阿江的頭撞到石頭上,生生擾了他的好事。
那些待衛也皆是蠢物,竟讓人隨意靠近。
貓頭贏一邊可惜著,一邊落到阿江肩膀上,熟練一栽,被接住,然後便看到嚴江有些羞惱的神情。
陛下將紙條給他。
字條上寫著寡人都於你眼前繞柱負劍,如今偶出小錯,不過兩情悅,有何可惱?
陛下隨後被丟了出去。
“我這趟去魏國玩耍,你就彆來了。”嚴江冷淡道。
大老虎一爪跨過鳥兒,回頭瞥它眼,甩了甩尾巴,深藏功與名。
陛下在地上悲傷泣血地叫著。
過了一會,嚴江冷漠地回來,將鳥兒提走了。
……
鹹陽宮中,英武王者睜開眼眸,輕笑出聲。
他已經知道,該如何勾住阿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