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製的三公九卿中,並沒有專門的吏製機構,秦吏培養,隻在各地縣尉之下,有一個“主吏掾”的官吏,用來安排培養郡縣的各種吏者。
他為吏官的事頭痛甚久,甚至的有的地方不得不暫時讓軍貴們管理,秦國的將軍,政軍分離,讓他們管政,那真是衝突煩多,但秦吏難養,非一朝一夕之功,諸所皆知。
但若將這些六國舊小官輪流的入鹹陽學習為吏之道,他們本身皆是士人,遠比重新培養一個省時省力,又熟悉故土風情,如此一來,便大大節約了秦軍有效控製各地的時間。
更重要的是……
秦王政舉一反三,秦法之要,軍功之製,都可以借機,給這些基層教育,將他們從六國舊貴的馬車上,拉到秦國的大車上。
他進入工作狀態,立刻提手寫了一封招令,讓嚴江看看寫得如何。
嚴江了一遍,一邊牙痛著自己多嘴,一邊提出一個意見:“諸國舊吏入秦甚遠,不如在濮陽、陳城、洛陽也各建立一處‘吏閣’,方便求學管製。”
你一統六國後中國特彆大了,有點逼數行不,讓人家一個普通的低級小吏走上幾千裡去鹹陽,還不讓人傾家蕩產啊!這幾個城市都是被滅了幾十年的諸侯舊國都城,對七國沒那麼多忠心,不用入關中。
秦王悠悠看他一眼,淡然道:“阿江真是愛民如子,雖然麻煩了些,罷了,寡人依你便是。”
嚴江斜了他一眼,哦道:“那臣真是感激不儘了。”
秦王政終是沒能忍住身為王者的偶像包袱,輕笑出聲:“阿江既有大才,不如做我正卿如何?”
正卿,諸卿之首,其位之高,尤在丞相之上,春秋之後,諸侯已都不設此職了。
“你何必明知故問,”嚴江輕哼一聲,“我若會應,你就不會問了。”
“你非我,怎知你不應我不問?”秦王輕咬著他耳廓,覺得甚是美味。
“你非我,怎知我知你不應我不問?”嚴江推他。
“你非我,怎知我知我知你不應我不問?”
……
一番雞生蛋蛋生雞的長句糾結後,嚴江覺得自己真是傻了,懶得和他說長句比肺活量,直接讓花花咬他。
花花剛剛起身,又見秦王淡然道:“寡人錯了。”
雖然他臉上全是旗開得勝的表情,嚴江還是忽略掉,讓花花座回去。
花花早已習慣他的反複無常朝令夕改,坐到他腿邊,盤著主人的腿腳。
“你太熱了,玩水去。”嚴江掀開花花厚厚的皮毛。
花花不滿地嗷了一聲,撲進了水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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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秦王啟程的日子。
一個月調度後,已近九月,李信大軍已然向楚地開撥,王賁鎮壓新得楚境淮北之地,秦王的船駕著順著鴻溝先北上黃河,再從黃河入渭水,進關中。
嚴江如約隨他上船,準備送到他渭水。
一路風平浪靜,很快就到了黃河水邊的原武縣,嚴江一路下船采風時,還遇到一個故人,也不算是故人,隻是有一麵之緣——曾經遇到過的少年陳平如今已經成年,正在河邊濕地獵雁做聘禮,他要成家了。
嚴江恭喜了他,然後便見帶著稚氣的青年有些不好意思,詢問他多久離開,他想請嚴子喝杯喜酒。
嚴江同意了,然後回船上去告訴大王,他有事在原陽留下一天,很快就回去。
秦王有什麼辦法呢,當然是同意了。
嚴江於是帶著老虎離船,隻是下船時,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洗打掃甲板的宮人。
好像有點怪味。
微風吹過,嚴江仔細聞了聞,沒有聞到,微微搖頭,走下樓船。
該是他反應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