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內部對這樣的秦軍沒佛,而是快炸了,國中封君們都覺得王翦擁兵自重這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無可質疑了,請求與秦議和。
這一年,他們生活宛如地獄,不但出錢出糧出人,花錢如流水,還看不到個頭,馬上就春耕了,萬萬耽誤不得!
楚王悍幾乎壓不下國內的異議,百般催促項燕攻秦。
沒辦法,再開春是楚國耕種大事,楚國雖然是最早出現牛耕的國家,但牛的普及率極低,完全不像秦那樣是官方養牛,若是人丁不夠,必然會鬨饑荒。
更重要的是,在經過一年的對持,楚國的多年積蓄已經被掏空了。
封君們甚至有聲音,說項燕是不是要和王翦一樣傭兵自重,他們是不是答成了什麼交易,所以才這麼有默契?
於是項燕無奈,隻能主動出擊,攻取秦營。
但立刻就嘗到了王包工頭的營壘有多厲害,還沒靠近城牆百步之類,牆上萬箭齊發,秦軍的器械的標準化程度極高,在嚴江推廣了流水線做業後,箭支的成本暴降,外包肥了庶民的同時,箭支的數量堪稱鋪天蓋地,齊射之時,黑壓壓一片,宛如蝗蟲過境。
配合上投石機,楚軍在牆下丟了數千屍體,卻連城牆都沒有摸到。
如此攻伐數日,終於摸到牆角時,楚軍損失慘重,牆頭秦軍損傷卻微乎其微。
萬般無奈之下,項燕隻得退走。
而消息傳回楚國,國內更是一片嘩然,不有人甚至提出項燕無能,要求楚王換將。
楚王終是沒有糊塗,強行壓下了,這些要求,隻是又給項燕去書。
書中內容又臭又長,但翻譯過來隻有兩個字“速勝!”
楚營之中,四十餘歲的項燕在這一年之間,頭發已儘斑白,比去歲老了不止十載,項榮看得難過不已,卻又勸慰不得。
楚王悍已經連下三道昭令,命項燕不得耽誤,拿下平輿,而說好三月初就要到的春糧,如今都快初九了,還在路上,糧官說是天雨路滑,車馬難行,但項氏還不知楚地麼,淮水浪小水緩,最宜運糧,秦楚雖在淮水上遊的支流汝水邊對持,但淮水下遊泗水、穎水皆是膏腴之地,怎麼可能拿不出糧?
說一千道一萬,不過是封君們不願意再割肉下去,怕封地生亂,怕自己傷筋動骨,都指著彆人掏箱底,卻也不想想,若是秦人占了楚國,能有他們的好?
說在父子兩相顧無言時,突然有斥侯急急來報軍情。
項燕打開信紙,頓感峰回路轉。
“王翦出兵!”
項榮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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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翦是出兵了,經過一年貼膘,秦軍兵強馬壯,上下戰意猛烈,戰意昂然。
楚軍卻已是軍心動蕩,人心不安,士氣更是一鼓作氣後,再而衰,三而竭,隻盼著打完回家耕田。
於是,堪稱中國曆史上最大規模的百萬人的大戰,就此展開。
平輿城北,到處是烏壓壓的人群,踐踏著本該是青苗盈綠的農田。
兩方先小規模地用箭雨試探一番後,便開始行軍布陣。
嚴江當然沒錯過這種大戰,早早選了個高地,爬上高樹,而陛下更是盤旋高空,觀看著兩方部陣。
秦軍善於用器械,這一年中,秦墨已經做出大量投石車、大型連弩開道,有千餘戰車護兩翼,前軍持盾,中軍持戟,各為其陣,各有其鋒,絕不是一個呼哨大家和我一起衝那種。
嚴江遠遠看著陛下在天空正著飛滾筒飛俯衝飛,心想以陛下的體重能激動地飛出這種花樣,看來這一年也把他給憋壞了。
六十萬大軍在外,且不說糧草耗費、國中田地荒蕪,光是這種將性命交給大將的壓力,就夠人受了,更不要說秦王頂著這種壓力,頂了整整一年。
成敗在此一舉,此戰勝之後,秦國一統天下就算成了。
若是敗了,秦國必然三五年都恢複不了元氣,甚至所得四國之地,都要吐出去。
此一戰,秦楚兩國,都輸不起。
飛了半個時辰後,陛下抖著翅膀,落到嚴江身邊,交流出四方軍陣情況。
嚴江在阿爾沙克手下混了快兩年,對古代戰陣有所了解,看得清楚分明,楚國軍陣嚴緊,儘顯大將之風,相互之間皆能援助相守。
而這種大規模的團戰中,誰能選好軍陣,誰就能首先攻擊,而王翦在這方麵,顯然要優於項燕。
“陛下,緊張麼?”嚴江順著陛下的毛,低聲問。
陛下負翅一笑,恣意霸道。
曉敵之短,明我之長,明君明將皆在大秦,不知何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