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爪(1 / 2)

秦皇 九州月下 6922 字 4個月前

齊國如今已惶惶如驚弓之鳥。

臨淄的庶民雖如常地生活著, 卻不知諸王權貴們已經是熱鍋上的螞蟻, 全無頭緒。

五十年未起刀兵,齊王建又長於深宮, 長年養於婦人之手,從繼位自今,已經有三十四年,這些年裡, 他幾乎可以說是從未經曆風雨。

齊國的五都製,是將齊國劃分為五郡, 各郡皆有豪強貴族, 雖然聽從中央之令, 但齊王需要管理的事情, 其實超乎想像的少,而在秦滅六國時,齊國都是送上賀禮,維持著兩國友誼。

陛下曾經淡定地告訴嚴江,每當有齊國使者前來道賀時,他都會親自接見, 然後回贈禮物,並且重金賄賂來秦門客使臣, 讓其回秦宣揚秦齊之盟,堅不可摧。

嚴江當時記得自己想了好些話讚他英明,讓愉悅的陛下多飛幾圈。

而齊相後勝,更是秦國的大客戶, 聽秦王提起,他國庫裡四分之一的財賦,都是送給後勝一係了。

後勝收錢後則不負所托,在齊國大肆宣揚秦國與齊相交近百年,齊王更是在秦王親政時親去鹹陽置酒,大家都是好朋友,和其它五國那種出爾反爾的妖豔賤貨有著完全不同的本質。

至於是不是真的……

有人在乎嗎?齊王除了撿好聽的聽,又能怎麼樣呢?他還能興兵伐秦、圍秦救楚、合縱連橫?

不可能的,齊國的脊梁,早在六國滅齊時,就已經斷掉了一半。

濫竽充數的故事在齊國流傳,雖然這濫竽被後任齊王揭穿,但這充數的濫竽,又豈止是在樂隊之中。

思及此,嚴江隨著侍者去見了田安——看,不去樂隊,他這竽,不一樣輕易充進了齊國宮廷之中麼,音樂好壞可以用耳朵分辨,但這朝堂人心,又有幾個人可以分辨?

嚴江很快在彆館見到了田安。

這位王孫一見他就大喜,示意江賢人速速更衣,我王知你計策後,非常想見一麵。

嚴江見對方急著把自己推薦給齊王,也不問他一路辛苦,心中便有數,立刻就示意願隨他去。

於是又在洗漱一番後,直接跟著田安去了。

路途中,田安示意去見王上不能帶著野雞。

嚴江看著還在安睡的陛下,輕輕一笑,淡然道:“王孫放心,此雞彆有不同,可取信於王上,必不會驚了王駕。”

田安微皺眉,總覺得哪有不妥,但還是壓下不安,讓嚴江快些隨他去見父王。

之前這位賢士的計策有些漏洞,丞相說還需出謀者本來來完善,齊王也終於顯出一點“求賢若渴”的跡象,想看看是哪位奇人。

嚴江掩住笑意,隨田安的車駕去了齊王宮。

齊國王宮與秦國大有不同,草木豐美,數百年的大樹巨木比比皆是,亭台樓閣,氤氳生煙,有九曲回廊,奇珍異獸。

嚴江甚至見到了大象孔雀,有細女宮娘,環佩輕響,假山流水,比他見過的所有宮廷都有詩意的多。

田安早就看膩了,見這位賢人東張西望,一派驚奇,隻當他沒見過世麵,直至進入宮中,見他禮儀皆備,無半分越矩,方感覺有些不對。

而這時,他們已經到了齊王建處理政務的彆館,踏過一條青石小路後,隻著絲履,二人進入繁華古樸宮室。

一名五十左右的老者大腹便便,頭帶王冠,坐於案前,旁邊一個六十多的老者,正坐在側案上,見有人入室,兩人同時抬首。

王孫田安立即拜見王上,丞相。

嚴江自然拜見了兩位齊國最高權貴。

隻是,田安半晌沒聽見王爺爺本應接下來的“免禮”之聲。

他忍不住小心地抬起頭,卻驚愕地發現,這兩人都抬著頭,張著嘴,仿佛兩隻鴨子被掐住了喉嚨。

正困惑時,便聽身後那位賢人道:“七年未見,王上與丞相竟還記得在下,實是惶恐。”

田安:“!!?”

嚴江卻隻是一臉微笑,隻是凝視著對麵兩位,不言不語。

半晌,隻見居於正中那位老者方才有些惶然道:“竟不知嚴次卿前來齊地,實是失禮了……”

怎麼可能忘記!

齊王建清楚地記得那年秦王親政,他前去秦國置酒,結果首先見到的,便是秦宮牆頭風乾的諫者,那時的秦王為其母趙姬之事,已經殺了二十個求情者。

居然囚禁母親,還殺死為母求情之人!??

事母至孝的他完全理解不能,當時他便覺得秦王殘暴,隨知沒兩日,便傳來嚴子諫秦王,得封上卿,秦王迎母的大事。

他那時覺得嚴子賢之,便去聽了他的講學,感覺醍醐灌頂,神清誌明,仿佛能乾一番大事業,但聽完之後,又不知從何下手,當時就想請嚴子入齊。

那時名士風采無雙,讓人難忘。

隻不過被拒絕了而已。

誰知後來嚴子遊一國,便滅一國,更有天罰之能,諸國畏懼如虎,他就知道,如此大計,怎麼可能真是一個庶民獻來!

思及此,齊王建更加憂心了:“不知嚴卿遠來,可是為收容五國流民之事?”

嚴江緩緩一笑,扯起了秦王的大旗,肅然道:“秦王聽聞五國有貴族聚斂私兵,前來齊國請命,欲請齊助五國恢複故土,王上仁德,不忍傷及兩國邦交,故命吾先來探明因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