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2 / 2)

秦皇 九州月下 6451 字 4個月前

他們又走到昔日孟嘗君的舊宅,這裡已經被分給了其它田齊宗族,不見當年繁華之景,陛下高深莫測地看了一會,有些可惜地表示:惜未生在百年前。

那個時候,是天下四公子的時代,是蘇秦張儀,白起範雎,魏冉廉頗,趙武靈王、齊宣燕昭的時代,不像如今。他拔劍四顧,驟然發現,這六國天下,一個能打的對手都沒有。

簡直寂寞如雪,還好有阿江陪伴。

“可是陛下,權勢之毒,方是君王之大敵,無人能助,無人可解,”嚴江悠然道,“就比如田甲劫王,是湣王,還是孟嘗君?”

陛下微微一凝,轉頭看他,這個話題,阿江是在觸碰他們之間的一些底線啊。

“湣王當年也是賢王,隻是古往今來,手握權柄者,無不為權柄反製。”嚴江半分不懼,淡然道:“所以,湣王如此、桓公如此、昭王如此、武靈王亦如此,世間權勢迷人眼簾,久持能清醒者,少矣。”

陛下默然許久,竟生難以回答之感。

嚴江也不催促,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齊湣王當年繼位時,也是明君之像,他幾乎做到了秦王如今的大部分程度:發動垂沙之戰,大敗楚國,讓楚割地稱臣。函穀關之戰,大敗秦國,秦國十五年不敢東進。子之之亂,滅掉燕國。然後又吞並富有的宋國,自稱東帝。

這個時候,燕王派出了有名的曆史上最大腕的間諜——蘇秦。

蘇秦入齊不久,就發生一件大事,一個叫田甲的宗室,莫名帶著一百家丁打入王宮,劫持齊湣王,然後被“平亂”了,雖然沒有顯示這事和丞相孟嘗君有關,但所以人都覺得,除了孟嘗君,無人能做到這點。

孟嘗君當時百口莫辨,解釋不解釋都像是心虛,而就在這時,他的手下的幾個門客向人們展示了什麼叫豬隊友。

那幾個老先生用性命擔保,這事和我們主公沒關係——他們齊刷刷地跪於宮門,對來圍觀的群眾大聲宣稱這田甲這事絕對不是孟嘗君乾的,然後一起自殺在齊王門口。

齊王大怒,立刻問孟嘗君你到底想乾什麼,我這還在查呢,你急著是想說明什麼?

下令著孟嘗君問罪。

而後,孟嘗君被迫逃出齊國,他的後半生,便是在與齊國敵對中進行的,甚至後來齊國被五國圍攻時,他冷漠地“保持中立”。

等多國攻齊之時,齊湣王派大軍迎敵,卻在千裡之、敵強我弱之時,外強令將領出營壘,而主動出擊,然後當然就大敗了,他逃出齊國,流落衛、魯等小國之中,最後被楚將剝皮而殺,看得他兒子都嚇傻了。

雖然後來齊國複國成功,但可強大的齊國就此消失於世間,隻有一個麵對魏楚攻打時抵抗一下的佛係國家,靠拉攏秦國勉強過日子。

齊湣王當年蠢嗎?

都不是,隻是他老了,擔心權力,擔心孟嘗君勢大,隻是不願意承認自己錯了。

他們是王,是寡人,不能錯,亦不應錯,錯的隻能是彆人。

不錯,權力能改變人的本性,而在六國一統之後,立下萬世功業後,他還會允許彆人質疑麼?

必然是不會的。

沉默許久,陛下回過神來。

那眼神仿佛在說:阿江可是真敢說。

嚴江擼著鳥毛,悠然道:“有什麼是我不敢的?”

他捏著鳥翅膀,提起陛下,輕輕一戳,眉梢眼角都是情意:“分手嗎?”

“……”

陛下沉思片刻,亮出宛如利刃的爪子。

嚴江立刻溫柔地抱起陛下:“是的,隻有這個是我不敢的。”

他埋頭吸了一口陛下蓬鬆舒服的頸部絨毛,保證道:“阿江最愛陛下了!”

陛下這才滿意。

哄好陛下,嚴江正要回去,便被鳥兒戳了一下,他疑惑地低下頭。

陛下淡然表示,你剛剛說什麼來著,再說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PS:中國曆史上,從來沒有過一個被稱為“蔡桓公”的人,扁鵲出生的年代,蔡國已經被滅了,隻有齊桓公,在漢末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序文中,張仲景曾經提到過這個故事,並說:“餘每覽越人入虢之診,望齊侯之色,未嘗不慨然歎其才秀也。”可見此時之人是認為這個蔡桓公應該是齊侯而非蔡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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