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1 / 2)

秦皇 九州月下 6145 字 4個月前

秦王十六年的秋末, 鹹陽城暗流湧動。

秦國的官吏有三種選拔方式,一是王公貴族的舉薦, 二是秦國自身的學室選拔,三是最新多出來的,學宮論政。

諸子百家在些年來群聚於鹹陽,爭選恐後向秦**政輸送自家人才, 如今天下局勢已經明朗起來, 他們不求如墨法兩家顯學一般在秦國占據主流,隻求先得一席之地,猥瑣發育。

而這些學子學派們,為了能將根係紮得更緊,自然而然就開始攀附各家貴族,而貴中之貴,當然是秦王本人, 可惜秦王每年來學宮好近十次, 這些年下來,卻沒有一點改信的跡象,反而越加重視法墨兩家, 相裡雲即將升任少府令就不說了, 墨家一向是將掌管百工的少府做為老巢,但啟用韓非這事,就踩在了諸家的G點上,讓他們本能地反應強烈起來。

李斯做為法家子,已經官至廷尉, 為秦國地位最高的三公九卿之一,掌天下刑獄。

而韓非一個法家子,主管學宮已經很過分了,大家看在他還算公平的份上,沒怎麼計較,可專門為他在九卿之中開辟一個新職位是什麼意思?

吏曹啊!掌天下秦吏官員的考核升遷啊!

這豈不是要卡是他們的脖子?

於是,聚集在幾位公子身邊的人開始暗動了。

儒家本將大寶壓在扶蘇身上,但沒想到楚係事變後,公子扶蘇便遭了秦王厭棄,相比其它兩個公子,秦王對扶蘇的態度,甚至稱得上是不聞不問。

這種情況下,原本聚集在扶蘇身邊的人便開始自尋出路,儒家很快便物色了二公子將閭,他們其實更想兩邊下注,把扶蘇當備胎,可關乎王權之事,又有幾個眼裡容得下沙子?

加上二公子將閭身邊也不是隻有儒家一家,上了兩次眼藥之後,淳於越也不得不上書秦王,以年老體衰名請辭公子扶蘇老師一職。

秦王淡定地批了後,公子扶蘇看起來,就仿佛孤家寡人一般。

就在這時,三公子高拜師嚴子的事情又仿佛一個晴天霹靂炸到的整個鹹陽上空。

嚴子是什麼人,都是大家心昭不宣的。

如果他支持哪個王子,那麼影響有多大,所以有都不敢想。

一時間,各方人士都開始向三公子高身邊彙聚,想打聽更多的消息。

……

“下筆重一點,這裡光影要輕薄些,用斜線交叉會更透氣……”嚴江輕聲指點著小少年,他手下是一個新製的畫架,上邊的紙是如今秦國最貴的桑皮紙,潔白光滑,一但不像剛剛誕生時的葦草紙那般粗黃。

而畫作的模特,是一邊改奏書的秦王。

“這邊,眼瞳裡要留白,才有森然之意。眉毛與眼睛近一點,輪廓會得顯示深……”

“用手指截筆來定五官比例,你父親的有鼻峰,所以輪廓特彆挺拔。”嚴江低聲指點著小公子,這位清俊少年有些緊張,不時看看嚴子,又看看父王,完全是掩不住臉上的惶恐。

但很明顯,屋內的兩個人都沒將他態度這點當回事,改文的改文,改畫的改畫。

終於,小公子承受不住了,幾乎是帶了哽咽:“那、那個,不是我傳的。”

委屈,難過的公子高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昨天開開心心地得到可以和嚴子討教的機會,結果今天全鹹陽都在傳他已經拜嚴子為師了。

生在帝王家,再蠢的孩子也知道不對,他還是寶寶呢!

才不要當彆人的槍。

嚴江撲哧一笑,那清俊恣意的模樣讓小公子微微有恍神,便見他將手上的一截炭筆當成暗器,打在了秦王的案上,言語間掩蓋不住的揶揄:“知你在聽,說話。”

秦王老神在在地抬起頭:“扶蘇已經解決,不必擔心。”

“說給孩子聽,詳細一點。”嚴江輕哼道。

秦王於是從一邊的奏書裡準確地翻出一本,遞給阿江。

嚴江伸手接過,翻看一看。

卻是章邯以太仆家馬令之名上書秦王,扯起了中車令中有人與六國餘孽勾結,並且列舉了各種證人證言。

嚴江看得驚吒,一時不由歎服道:“阿政,你這秦國簡直跟篩子一樣,能安穩之今,也算是邀天之寵了啊!”

章邯如今在“太仆署”中工作,太仆這種九卿之一,掌管的是全國的馬政,當然也包括秦王的車架,中車令就是秦王專門的車駕,這裡邊都可以有人是六國餘孽,就代表萬一不好,秦王就會遇到危險。

秦王卻很淡定道:“他等不敢。”

雖然經過了嫪毐與呂不韋兩事,秦國上下已經清洗過一次,但都隻是清洗了秦國朝廷中,較高等的趙國的勢力,沒辦法洗到中小秦吏之中去。

六國通婚數百年,誰家要是扯不上個外國親戚,那就說明這家是破落戶,從祖到今都沒闊過的。

所以低層裡有沒有心念故國者,是看不出來的,加上如今一統五國,不可能隻用秦人不用舊地之人,那樣是會出亂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