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駭人聽聞。
李福自知做了錯事,卻還是為自己爭辯。“她早晚是個死人,留她也無用了。”
這些閹人就喜歡暗地裡做這些齷齪事。楚氏再怎麼犯錯,那也是皇上的人,由不得李福和這些個小太監胡作。若是被皇上知道了,那還了得。
當然,也不會被皇上知道。
玳瑁就是覺得這些人惡心。
見玳瑁麵色不善,李福自知理虧,死在他手裡的宮女不少,但嬪妃是頭一回,的確有些心虛。“玳瑁,替我在太後麵前美言幾句,我不會虧待了你。”
玳瑁啐他一口,“做夢!等著挨罰罷。”
*
楚繡的死本就在眾人意料之中,因夏日不可久放,屍體當日便埋在了亂葬崗。聽聞楚繡畏罪自儘,嬪妃們也不過啐一口:她還知道要臉麵。
小路子生性活泛,宮中交際也多。賭桌上無意中聽聞楚繡的死法,回來告訴了白筠筠。
白筠筠聽聞楚繡死後的淒慘樣子,不由得臉色一白,嘔了幾下沒嘔上來。春杏心疼主子,惱小路子說話不知道分寸,拿一把繡花針追的小路子滿屋子跑。
小路子自知錯了,撲通跪在地上,“小主,奴才錯了,奴才不該什麼都說,您罰奴才罷。”
白筠筠倒不覺得他有錯,“與你無乾,你打探到消息回來告訴我,這是對的。”見小路子泫然欲泣的模樣,白筠筠吩咐他:“去找盛小禦醫過來一趟,請平安脈的日子到了。”
春杏倒了一杯橘子皮水,“小主,可是身子不適?”
白筠筠喝下一杯水,這才覺得好受了些,微微蹙眉道:“是有些不適,待盛一景來了再說罷。”她對自己一向很好,身子也敏感的很,近來睡覺睡的格外沉,腰酸腹涼。雖說還沒到小日子,腹部有涼意也正常,可就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想起前世辦公室裡每日探討的育兒經,幾個過來人談起懷孕初期的征兆,白筠筠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獎。
若是真的中了獎……白筠筠眸色微沉,後宮裡真不是個良好的育兒基地。若是個公主還好,若是個皇子又得一番腥風血雨。
南晉祖宗定下規矩,太子生母不能留,以防外戚專權。所以南晉宮中素來的傳統是,嬪妃願意生公主,願意生皇子,就是不願意生太子。
古人是智慧的,但不是所有的古人都擁有智慧。譬如說,製定這鳥規定的南晉祖宗挺扯淡。
盛一景來的很快,進屋行了禮,“小主可有什麼不舒服?剛才小路子說,您有些犯嘔。”仔細看了看她的麵色,道:“麵色乏力蒼白,小主請把手伸出來,臣先診脈。”
白筠筠依言伸出手臂,慵懶的靠在椅子上。她現在能躺不願意坐,能坐不願意站,能站不願意走路。在兩世的生命裡,她一向活力值滿滿,這種病西施的情況還是頭一回遇見。
盛一景診脈從未用過這麼久的時間,扶完右手脈再扶左手脈,眉間微擰。緊張的春杏直咬後槽牙,又不敢出聲問一問。
半晌,盛一景麵露喜色,“恭喜小主,賀喜小主,您這是有喜了。”
“可確定麼?”白筠筠心裡有了準備,也預想了好處和壞處,一想到有個小生命此刻就在她腹中,總覺得有些不習慣。
盛一景肯定道:“日子尚淺,脈搏不明顯。但是臣仔細診過脈,可以肯定您有喜在身。”
春杏雙手捂嘴,激動地眼淚吧唧吧唧的往下掉。再看白筠筠,麵上淡淡的,十分平靜。
見她麵色平淡如常,盛一景疑惑道:“小主,您……”難不成有彆的想法麼。白嬪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就算有自己的打算也屬平常。
知道他在想什麼,白筠筠搖搖頭,解釋道:“就是有點擔心而已,宮裡的孩子長大不容易,比民間普通的孩子艱難百倍。”轉念一想,不容易的事多了去了。她需要做的是步步為謀,把可能發生的危險排除在外,而不是現在這般擔憂。
在吃人的地方,擔憂有個毛用。
盛一景道:“若是皇上知道,定然十分高興。”
“此事不可外傳。待到時機成熟,再說也不遲。”危險既是機會,她要把握每一次機會,將機會利用到極致。
蕭珩是很寵愛她,可是白筠筠腦子一向清醒的很——她不是他的唯一。男人的心不可測,更何況那是帝王。今天能把人寵上天,明天就能將人摁倒海底。
她能預感到,宮裡越來越不平靜。幕後黑手一直都存在,隻要她稍微露頭,那隻黑手隨時會向她抓來。
送走盛一景,白筠筠閉目養神,繼續琢磨近來的一堆破事兒。那隻黑手,就藏在微不可見的細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