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停下撚佛珠的動作,看向皇後,“沒有子嗣的後妃不止你一個,皇後又何必著急跳出來解釋?”
皇後麵上一僵,回過頭不再言語。
蕭珩看著地上的玳瑁,冷冷道:“說,誰指使你?莫要說你自己與白貴嬪有仇,這話朕不信。若是不說實話,南晉酷刑,朕會讓你都過一遍,讓你後悔生在這個世上。”
玳瑁自知必死無疑了,對著太後磕了三個響頭,慢慢直起身,“奴婢侍奉太後多年,深得太後喜愛。可是,奴婢還是辜負了太後的恩德,做出了此等下流之事。”玳瑁緊咬嘴唇,直到唇上溢出鮮血,“指使奴婢的是——賢妃娘娘。”
賢妃何穗兒隻覺得五雷轟頂,雙目一片漆黑。賢妃不是蠢人,她轉瞬明白了玳瑁的用意。她平日裡出入景泰宮最多,與玳瑁熟悉。除了太後,她嫌疑最大。此時唯有她站出來,才能頂替太後的罪名。
賢妃腦子裡轉的飛快,權衡利弊。太後倒了台,那麼楚王就不可能再龍登九五,她也就不可能和楚王有雙宿雙飛的那一日。若是太後倒了台,她還有什麼盼頭。正當她渾身顫抖而不自知時,太後怒喝的聲音傳來。
“賢妃!哀家這麼疼你,拿你當親生女兒一般對待,你怎可如此辜負哀家!”這話在彆人耳朵裡是太後的怒意,可是在賢妃耳朵裡,那就是另一層意思了。
賢妃顫抖著跪在皇帝腳下,眼中噙著淚水,雙唇顫抖,“臣妾的錯,臣妾認罪。”
蕭珩歎息,“果真是你麼?”
賢妃抖得說不出話,隻在亂點頭,眼中的淚水滑落。“是。臣妾妒忌她,妒忌皇上對她百般寵愛。臣妾就…就做了…糊塗事。”
“阿珩,賢妃素日裡也是個識大體的,還是長公主的母妃。依著哀家看,雖說做了錯事,可是…還是留下她的性命罷。”
皇後冷聲道:“太後此言差矣。國有國法,後宮自有後宮的規矩,賢妃謀害皇長子生母,這是何等毒婦,怎可留她性命?!皇上,此事還需您來定奪。”
賢妃叩首,“臣妾自知罪孽深重,還請皇上不要怪罪臣妾的家人,也不要牽累長華,她還小,什麼都不懂。”
“你也知道此事會牽累長華,做的時候也不想一想?你心疼孩兒,白貴嬪就不心疼孩兒?即日起,何穗兒貶為宮奴,幽居冷宮。禮部侍郎何勤罷官免職,流放西南邊陲。至於長華……”長華是長公主,不能有這般名聲的母妃,她需要有個好的母妃陪伴在身邊。
見皇上看向自己,德妃激動的剛要跪下謝恩,誰知皇上開口:“長華交於裴昭儀,即日起,你便是長公主的母妃。”
裴昭儀起身謝了恩,“臣妾一定會將公主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皇上儘管放心便是。”
皇後問:“那玳瑁與杜氏如何處置?”
剛得到皇子時的心情有多好,此刻心情就有多差。他百般防備,沒想到還是讓白筠筠離死亡差之毫厘。
“玳瑁羈押,審問出從犯。杜氏曾動過歪心,可是念在你及時收手,姑且饒你一命,朕會命侍衛找到你的孩兒。杜氏即日起攆出宮外。”
蕭珩袍袖一甩,去寢殿看望筠筠與大皇子。
*
寢殿裡,白筠筠側躺在床上,一臉笑意的看著小小的孩兒。剛剛出來的時候還帶著血汙,此時洗淨了一看,白白淨淨,濃眉大眼,十分俊秀。
“我的乖孫,你千萬彆生氣。女子坐月子可是要緊的很,你若是生氣,留下病可不值得。那嬤嬤背後必定有人指使,皇上會為你做主的。”鳳老夫人坐在床邊婉言相勸,生怕唯一的外孫女為這事氣出病來。
自古以來,都知道後宮可怕,直到今日碰上這一回,鳳老夫人才真正知道白筠筠在後宮裡舉步維艱。一想到此,不由得心如刀絞。若是她在鳳家長大那該多好,她會為她尋一門好的親事,讓她一輩子平安如意。可是命運偏偏弄人,女兒早早的沒了,唯一的外孫女遭受這般苦楚。
“外祖母不必勸我,我也不生氣。”雖說背後總有操蛋的主兒,可是今日是個大喜的日子。兩輩子加起來,生孩子是頭一回。疼是疼了些,可是此刻看見軟軟的小娃娃在身邊甜睡,心中的母愛頓時爆棚。
背後的黑手,不過就那幾個。不管什麼原因,與她過不去也好,與皇子過不去也罷,她白筠筠從來不是個打破牙齒活血吞的人。
有仇不報,枉為世人。
正殿的動靜小路子都盯著,此時麻溜溜的跑回來稟報。
聽完小路子的話,白筠筠略一沉思,撫上鳳老夫人的手,“外祖母,此事蹊蹺。還是派人將杜嬤嬤拘起來,要動作快,一定要快。”
鳳老夫人也是曆經風雨的人,知道此事牽扯重大,當即起了身,“此事交給外祖母。”
蕭珩走進長廊,吩咐暗衛:“杜氏有異,出宮門後將其秘密扣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