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士忠抬手指著天空, “先帝和先祖爺都在天上看著, 若是也認為不該早早的立太子,那便給個明示, 讓臣等死了立儲的心。”
鳳行揚聲道:“這話不妥,怎麼算顯靈?”
楊士忠不顧皇上的怒氣, 回身看向雨中的廟堂, “各位先祖都在裡麵瞧著, 若是先祖認為不著急立太子,那便引雷電下來,讓臣等心服口服。”
鳳行惱怒至極, “楊大人,此話不妥,皇家廟宇有仙氣護著, 如何能有雷電下來?你這分明是為難皇上。”轉向皇上道:“您可不能聽他的, 此事萬萬不可。”
鳳家萬萬不可, 在南閣老和寧閣老眼中,那就是非做不可的。隻見寧閣老跪在地上,“老臣認為楊大人的意思甚好, 還望皇上準奏。”
南閣老叩首哭泣:“皇上, 今日當著先帝的麵, 您若還是猶豫不決,為了一個妖女不顧江山社稷, 老臣今日便撞死在這廟宇前。”
蕭珩沉默良久, “你們都逼朕。既然如此, 那便聽一聽先帝爺的意思。若是雷電降臨,那便是先祖認為朕並無過錯。若是雷電不降臨,那朕…”
蕭珩仰頭看天,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他實在是沒有勇氣,說出後麵的話。
既然皇上已經發了話,金口玉言不能收回。鳳行雙膝跪地,泣聲道:“還望皇上三思啊!”
楊士忠見皇上終於同意,終於鬆了一口氣,“皇上,兩個時辰為限,如何?”
蕭珩微微點頭,這便是應了。
南閣老與寧閣老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勝利的喜悅。
雷電劈那是野文雜記裡才有的,都是文人胡謅出來的,純屬扯淡。
看來,今日這太子是立定了。那個恬妃,也死定了。
南閣老心中得意,唇角微微上斜,一縷胡子還滴著水,低聲叨叨:“妾,終歸是妾,登不上大雅之堂。”再受寵,也是個早死的命。他的女兒南錦瑟是一國之後,那才是正妻。
小妾和正妻有的比麼?!
聽到一旁的南閣老嗤笑一聲,寧閣老轉過頭,“南大人說什麼?”
他的女兒德妃也是妾。南閣老微微一笑,含糊道:“老夫說,是個人就得認命。”
蕭珩跪在大雨中,福公公上前為他撐傘,可是風大得很,根本無法撐起傘。蕭珩擺擺手,示意福公公去一邊,彆在這裡礙事。
皇上都在淋雨,哪個不長眼的大臣敢打傘。一個個都跪在雨中,淋得透透的。
雨越下越大,像是天上破了個洞,水嘩嘩的往下淌。雷電聲就在頭頂,一道道紫色的閃電將天地映的錚亮,轉眼又暗如黑夜。
大臣們凍得渾身發抖,大風卷起沙土,吹的人直趔趄。再往前看,皇上與楊士忠直挺挺的跪著,好像兩尊石頭雕像。
鳳行急得不行,向天大喊:“老天爺你睜開眼看看,降下雷電來罷。”
南閣老與寧閣老嘲笑的看他一眼,心道這小子聰明是真的,可是太毛嫩,終是敗的淒慘。
隻是鳳行話音落下不久,一道金色的閃電自空中閃下,照亮了整個暮色,眾人被閃的睜不開眼睛,隻聽“哢嚓”一聲,戧脊上的神獸被劈了下來。
神獸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眾人驚呆了。幾個膽大欲上前看一看究竟,不料又是一道金色閃電橫空劈下,一側的飛簷被劈斷。
眾人頭一次見此等奇景,尚未還神,隻聽一旁的鳳行高聲大喊:“先帝爺顯靈啦!老天有眼!”
這話召回了眾人的魂魄。南閣老怒目而視,抬起手指,直指鳳家小子。隻是嘴邊的話尚未出口,隻聽一旁的鳳早揚聲高喊:“哪個再敢忤逆皇上和先帝的意思,這雷劈死他。”
南閣老瞪了二人一眼,把話又給吞了回去。這事邪門,誰知道是不是先帝爺真的顯靈了。南閣老尚未活夠,不敢拿自己的性命擔保。
楊士忠衝著皇上叩了三個響頭,“臣,楊士忠,今日得知先祖的聖意,日後絕不敢再提此事。臣,有罪。”
兩道閃電過後,天空中的雨水神奇的小了,遠處隱隱有放晴之相,眾人無不暗暗稱奇。
蕭珩扶起楊士忠,安撫他,“楊大人忠心為國,朕是知道的。”又對石階下的大臣們道:“都起身罷。今日先祖已經明示,太子之事就此作罷。朕如今龍體康健,日後身體漸衰之時再提也不晚。”
“臣等,謹遵聖命。”
蕭珩看向楊士忠,“廟宇被劈壞,你暫且不能回朝,待修繕好之後再回去。”
“臣,楊士忠,領命。”
*
很快,閃電劈了先祖廟宇之事傳遍了整個後宮。大臣們無人敢再提立太子之事,先帝爺本就殘暴,生怕先帝爺變成一道閃電把他們給劈了。
皇後頭疼病又犯了,此刻窩在椅子上,眉頭緊蹙,不住的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