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又疼又疲憊,隱隱有些發熱,蕭珩闔上眼簾,慢慢睡了過去。
阿琰今天受了驚嚇,也哭累了,在白筠筠懷裡很快睡著了。
將阿琰放在一邊,蓋上薄褥子。見蕭珩蹙著眉頭,呼吸急促,白筠筠一摸額頭,果然是發熱了。
她是穿越過來的人,知道這傷口並非禦醫說的那般容易好。那可是鐵質的箭鏃,又沒有破傷風針劑和消炎藥。萬一細菌感染了,可怎麼辦?
為他換著頭上的濕帕子,一塊又一塊,眼睜睜的看著他眉頭越蹙越緊,呼吸越來越急促,慘白的臉色轉為潮紅。
急急喚來盛一景,這個時候除了盛一景,她哪個禦醫也不信任。
盛一景見皇上的樣子,心下急躁,可是受傷發熱也是常有的。“娘娘,臣已經用了最好的藥,再去熬一副退熱的湯藥給皇上服下。娘娘莫要憂心,箭鏃已經取了出來,隻是皮肉傷,並未傷到筋骨,皇上休養幾天就會好的。”
“去吧,湯藥你親自守著,不要離開半步。”白筠筠怕有人趁機弑君謀逆。
盛一景當然明白,萬一皇上遭遇不幸,眼前這位主子和他師妹性命難保。“娘娘放心,臣必當竭儘全力。”
因為皇上受傷,車隊晝夜趕路,中間不敢停留。蕭珩高熱了兩日,白筠筠守了兩日。
中間春杏也來守一會兒,心疼她家娘娘受累。
說起來,春杏是個有福氣的。那日刺客行刺,漫天箭雨,不知死傷多少人。春杏和小路子趁機躲在了馬車底下,絲毫未受傷。秋琳手臂受了傷,小果子腿受了傷,這幾個人都在後麵的馬車裡。
嬪妃們也未受傷,大部分的箭,都射向了白筠筠所在的馬車。整個車,紮的像是個刺蝟。
皇後過來幾趟,眼睛紅腫,焦急不已,想將皇上請到自己的馬車裡麵去。
蕭珩擺手,說不用。
皇後隻得囑咐白筠筠,好好伺候皇上,千萬不可出差錯。
馬車快趕慢趕,終於進了宮。蕭珩猶在發熱,神誌有些昏迷,被抬進了勤政殿。
夜幕已經降臨,皇城裡點上了宮燈。
勤政殿內一片寂靜,燭火高亮,所有的禦醫都在這裡給皇上看診。皇後在殿內等著結果,嬪妃們等在殿外。
禦醫們的結論是相同的,皇上病重,需要靜養。
皇後命盛院首負責皇上的藥,讓禦醫們退了下去。皇後捏起帕子,揉一揉哭紅的眼睛,坐在床邊。見皇上已經恢複了神誌,皇後泣聲不止。
“皇上如此,臣妾的心都碎了,恨不得受傷的是臣妾。”
蕭珩笑笑,“朕無事,皇後不必擔心。”
皇後又想說什麼,皇上擺擺手,“朕剛睡醒,有些疲倦,去將楊大人請進來。”
“…臣妾這就去。”
皇上受刺是大事,大臣們都候在殿外,隨時等候差遣。皇後出來,請楊士忠進了殿。裡麵有福公公伺候著,蕭珩讓皇後在殿外等候。
皇後獨自一人走到長廊儘頭,看著黑漆漆的夜,眸中儘是糾結。原本,皇後不過是想製造一場刺殺,若能殺了恬妃最好,即便殺不了,那也能夠給大臣們留下立太子的理由。
沒想到,皇上竟然受了傷。
皇後麵上露出一絲笑意,在漆黑的夜裡,這抹笑容很是詭異,沒有平日裡半絲端莊的影子。若是暗中做一點手腳,皇上就此傷重不治,那麼,所有的問題都可以解決了。
恬妃被賜死殉葬,蕭琰立為皇上,她身為皇後,理所應當的垂簾聽政。阿琰自小跟著她長大,那就是個傀儡。所有的權利,都在南家手裡越攥越緊。
南晉,當真跟著南家姓了。
這個念頭,讓皇後越想越激動,渾身的血液開始沸騰。
這個計策萬一成功,那麼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若是不成功,極有可能將南家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皇後攥緊拳頭,緊咬下唇,直至感到口中一絲甜腥。
這場博弈,她要不要賭…
調查刺殺案,皇上交給了楊士忠,足以見得,皇上對楊士忠的信任。
此刻,南閣老心中也滿是小九九。他早已命人處理的乾乾淨淨,絕對找不出一絲痕跡。萬人血書已經準備好,朝臣們也都商量好了,楊士忠也答應參與,就等著時機一到,向皇上再次請求立太子。
上次恬妃運氣好,讓她僥幸逃脫。這次,萬事俱備,恬妃插翅也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