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以聖上來稱呼朱厚照,讓月池的心仿佛落進了冰川底,既陌生又發冷。不過瞬息間,她就拱手稱是,緊接著在太監的引領下去了東暖閣門口。一到此處,她方知為何這麼多大臣都同意急急將她找過來,原來劉公公等人已然占據了機要位置,正在此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相勸呢。
文官們自矜身份,不願拉下臉來,又不甘讓宦官占先機,故而把她這個伴讀推出來。她還未
走近,就感受到了太監們眼中刺骨的寒芒。丘聚、魏彬等人甚至還往前擠了擠,看樣子是不打算留給她一絲縫隙。
月池見狀拱手一禮後,竟然轉身向外走去。守門的侍衛見她就這樣大剌剌地出來,不由心生懷疑。他們心道:“不是說李越深得萬歲看重嗎,這瞧著也被趕出來了。看來,也不過如此。”他們正不動聲色打眉眼官司,暗自嘀咕之時,月池就走到了東暖閣的窗戶處,在這群呆瓜們震驚的目光下,她推開窗戶,居然翻了進去。
仍然跪在弘治帝床邊的朱厚照,饒是此刻心已如死灰朽木,見她就這樣進來,也不由吃了一驚。他一開口,聲音都發啞:“你怎麼這樣進來了?”
月池看到了禦榻上弘治帝暗灰色的臉。她先是一驚,這才明了李東陽話裡的治喪之意,弘治帝的遺體竟然還沒入棺,接著對著這張熟悉的麵容,心中又不由一澀。她的眼淚如斷線珍珠一樣滑落,歎息著開口道:“臣實在是擔心您。”
朱厚照定定地看著她,話裡已帶了哭腔:“父皇,他去了。”
月池快步上前,扶著他:“臣……”按理說她應該巧舌如簧的安慰他,讓他節哀,可正到了這時,一切違心之言,都哽在喉頭,言語在此刻已然失去意義,蒼白如紙。她隻能乾巴巴地拍拍朱厚照的背,接著反手就被他抱住。他靠在她的頸窩裡失聲痛哭,仿佛要把心肺都嘔出來。滾燙的眼淚順著月池的脖頸流下去,她跪在他身旁,摩挲他的頭發,往日的嫌棄埋怨也隨著這眼淚慢慢流走。
她沒有勸他節哀,而是仍由他發泄情緒,隻是在他哭得實在難受時,給他喂一些水喝。就這樣,新任皇帝足足哭了兩個多時辰,方漸漸平靜下來。他們坐在乾清宮的地板上,彼此胸前都濕透了。
月池暗歎一聲,還說女人是水做的骨頭,這才叫水做的骨頭呢。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更,估計很晚了,大家還是起床再來,筆芯喲~
感謝在2020-02-10 18:44:11~2020-02-14 23:25: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越 3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阿越 17瓶;廣成 5瓶;雪羽 2瓶;開卷大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