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大笑出聲:“這世上,哪有什麼真相,哪有什麼公道啊!”
一語未儘,他就嘔出一口鮮血,昏倒過去。
李東陽和月池得知這一場鬨劇,何嘗不是心有戚戚。李東陽道:“皇上做得太過了,難道他真要趕儘殺絕不成。”
月池沉聲道:“趕儘殺絕不至於,但是必會將他們扣在牢中,吃一番苦頭,待到這事過去了,才會放人出來。”
李東陽看向月池:“可有轉圜之策?”
月池長歎一聲:“請恕學生無能。”
無力感又一次攫住了她的心神,她無日不在後悔與朱厚照訂下這個賭約,雖然她心知肚明,這一切不可避免。為了君權的穩固,他會逮住任何機會,打壓文官集團。她錯在不該給他利用戴家之案的機會。
這答案其實也在李東陽意料之中,李閣老雪白的胡須微微顫動,一口白氣從他的口
鼻中徐徐吐出,他道:“罷了,不可再牽連無辜了。”
月池心知,作為文官之首的李東陽是打算退步了,東官廳的成立已然勢不可擋。難道她真要輸了?不,不,她想起來了,她還有一張王牌還沒來得及打出去。
她對李東陽道:“先生,東官廳中官吏設置,還有博弈的餘地。若先生相信學生的話,勞煩先生費力,無論如何,也要將王守仁王座師塞進去。隻要有他在,我們就不會勢弱!”
哼,朱厚照就算提拔幾十個武將進去又能如何,凡鳥就是凡鳥,在真聖麵前,隻有俯首稱臣的份!
在李東陽答應之後,月池這才鬆了口氣。可沒過幾天,她又得到了一張帖子,戴珊要見她。
月池又一次走進了戴珊的臥房。在厚重的藥氣中,戴珊躺在軟枕上,麵色蠟黃,眉頭緊鎖。聽見月池到了,他才緩緩睜開眼,深目之中的精彩全無,留下的隻有沉沉的暮氣,竟如朽木死灰一般。
月池一怔,哀傷道:“鬆厓公,何至於如此!”
戴珊一開口,眼淚就順著乾癟的兩腮流下:“天不為天,地不為地,心如懸旌,無有歸處。老夫……本想辭官歸鄉,可卻念及小友。”
月池坐在他的床畔道:“您請說,李越洗耳恭聽。”
戴珊側頭看著她:“我不相信,權貴之手,就能夠顛倒黑白,我不相信,天地之間,真無道義可言。清白和道義應該是有的,可惜,是我無能,不能找到它們……我年輕時以為自己能為民做主,做個名垂青史的好官。可到老時才發覺,竟然連自家的公案都無法明斷。”
月池道:“您是希望晚生替您查清真相。”
戴珊搖搖頭:“我家的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了。能為天地間的正道儘一份心力,才是真正的大德。小友是有大才之人,不應該隻留在京師,與運計鋪謀為伴。”
月池隻聽他道:“去請旨外放吧,去看看真正的江山社稷、官場民生。老夫會替你守著都禦史的位置,等你明了一切後,就老夫退位讓賢之時。這也是,我這個老朽昏聵之人,唯一的用處了。”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要換地圖了,歐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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