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一種相思兩處愁(1 / 2)

貴極人臣 姽嫿娘 7342 字 10個月前

鄧桂快馬加鞭追上了月池一行, 是夜將俞家的遭遇一一稟告。時春簡直是目瞪口呆,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到,俞昌居然能把自己作到這個地步。她磕磕巴巴道:“師傅, 那這麼說,俞家除了俞潔被送入了王府, 其他人、全部都死了?”

鄧桂長歎一聲:“沒錯,也是造孽。”

月池卻在麵色沉鬱之後, 道:“不太對勁。”

鄧桂一驚, 他道:“小人一直跟在他們左右。因沈三娘隻是借您和唐娘子的關係,謊稱俞潔許給了您,小人於是沒有打草驚蛇,貿然殺了汝王府的人,而是帶著俞家的人逃跑,這樣一來, 王府那邊自然知曉俞家說得儘是謊言,萬萬想不到,您其實親至衛輝。”

月池沉著臉道:“我不是說這個。我是在想,若汝王府的那幾個人不相信俞澤的說法, 便不會輕易離去,可他們既然信了俞澤, 又怎會回去再派人追殺呢?”

時春也是悚然一驚:“是有第三方出手了?”

鄧桂忙解釋道:“不會吧,小人是想, 應當是這幾個人回去就聽說俞家人跑了, 所以十分震怒,派人來追殺。”

月池道:“那麼一隊人馬,不是幾個下仆能調動的。若依常理推測,即便這些人知道俞家人跑了, 也不敢稟告給汝王世子,大家若一齊糊弄過去,則風平浪靜,若是悉數交代出來,惹得世子震怒到派大隊人馬追殺,這些人決計會被打死。”

鄧桂一臉茫然:“這麼說,不是那個嬤嬤和太監回去發現稟報了,那王府怎麼會?”

月池緩緩闔上眼:“怎麼會關注一個小小的鹽商。你剛剛說了,來俞家的還有幾個太監?”

時春大驚失色:“是東廠!朝廷鉗製藩王,一定在王府裡也安插得有眼線。太監估計是最好用的。那萬一劉瑾知道了咱們來這兒做的事……不對,師傅不是說俞家人都被殺了嗎?”

月池看向鄧桂:“你去探過俞澤的情況嗎?”

鄧桂麵色慘白,他跪在地上請罪:“是小人疏忽,小人是想著,他迎麵挨了一刀,躺在荒郊野外,王府的人馬又已經離開,想來定無生理……小人該死,該死!”

月池扶額道:“罷了,以

劉瑾之奸猾,這事兒瞞得過初一,也瞞不過十五。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不過,既然有失誤,回京之後,你和魯寬等人還是得罰。”

鄧桂撿回一條命,既覺劫後餘生,又感畏懼。月池道:“務必守口如瓶。否則,俞家就是前車之鑒。”

鄧桂不斷賭咒發誓後,躬身退下。月池坐回靠背坐褥上,數日還見過的人就這樣陰陽相隔,她感覺手腳發涼,哀戚像絲縷一樣,將她纏得透不過氣來:“俞昌死有餘辜,其他人卻是無妄之災。特彆是俞潔,她本能保住性命,卻被卷進這些事來。我本還以為日後有師母看顧,會讓她過得好些……”從此以後,這個小姑娘可能再也笑不出來了。

時春道:“是她命苦,攤上俞昌這麼個爹。咱們已是仁至義儘了,總不能搭上所有人,回汝王府去以卵擊石吧。當初摻和進來可是俞昌自願的,如今俞家有這麼個下場,也是他們自己作得,與你無關!”

月池咬唇道:“可若我沒有找上他們……”

時春打斷道:“俞昌這般的心性,一定會把他們全家害死,隻是遲早而已。而你也隻是提供了一個契機。”

月池定了定神:“你說得對。我早該殺了俞昌。不,早知今日,我就不該為了免遭皇上猜疑,遲遲不招賢納士,以至於出來辦事,居然隻能用這些人。”

常言雖有“一將無能,累死千軍”,可也有“紛紛豎子成何事,野火山林一燒空”之語。往年她與朱厚照走得太近,為了維係孤臣、純臣的形象,不得不獨來獨往,不敢大肆招攬人馬。沒想到,這樣的情況下,她卻陰差陽錯出京勘察,結果帶著這麼一群人,彆有用心也就罷了,關鍵時刻還掉鏈子。

月池滿心無奈:“事到如今,隻能趕快回京了。”

時春焦急道:“可回去,東廠那邊會不會害你?”

月池拍拍她的肩:“放寬心,他們就算要害,也要把俞澤治好,再從他嘴裡挖出東西來,才能動手。而在那之前,我就能通過皇上,讓他們乖乖閉嘴。彆忘了,這田賦鹽政,可不是為我自個兒查的。一旦這事爆出來,劉瑾也不必活了。”

時春略略定了神,她道:“那我就去知會他們

立刻出發?”

月池微微闔首:“去吧。兩日之內,務必趕回京城。”

貞筠在慶陽伯府從深秋住到了開春。姨父姨母雖然待她關懷備至,可她在自己家裡自在多年,冷不防一時回到緊張的閨閣生活,頓覺一個頭兩個大。第一日,她就被慶陽伯夫人早早叫起來,慶陽伯夫人責問道:“身為當家主母,怎能睡到日上三竿。你都不服侍姑爺上朝嗎?”

貞筠暗道,她冬天甚至連月池什麼走的都不知道。當然,她明智地沒說出口,隻是乖乖認錯,本以為逃過一劫,誰知慶陽伯夫人又讓她和自己一起或做針黹女工,或操持內務。貞筠滿心不耐,還要時時被姨母提點,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等月池回來,帶她脫離苦海。

誰知一等就過去了數月,她由期盼變得擔憂,便去托皇後表姐,能不能打聽一下李越的情況。婉儀也是日日焦心,鼓起勇氣去找朱厚照,卻被叱責回去。朱厚照皺眉道:“後宮不得乾政。外朝之事,不是你能探聽的!”

若是往日,吃了這樣的瓜落,婉儀早就退了下去,但是今日她卻破天荒地和朱厚照頂嘴,她道:“萬歲恕罪,李禦史雖是外臣,可也是臣妾的妹夫。臣妾替妹妹,向您問一句妹夫的安危,實乃家事。”

東暖閣內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一旁隨侍的沈瓊蓮忙跪下描補:“萬歲恕罪,娘娘與李夫人姐妹情深,隻是關心則亂。李禦史出門在外,卻未有家書,深閨婦人,一時情急也在情理之中。萬歲關懷臣下家眷,想來李禦史回京後,亦會萬分感念您的恩德。”

朱厚照沒好氣道:“女人就是事多,你不是在讀書麼,怎麼沒讀過,天下本無事,庸人擾之為煩耳。”

婉儀一怔,她隨即明白過來:“您是說,李禦史無事,是我們杞人憂天?”

朱厚照已然不想和她再聊了,婉儀得到了答案,也心滿意足地離去。婉儀和貞筠都暫且安心了,朱厚照卻不滿起來,他對一旁的張永道:“你看她這是什麼作態,有事萬歲爺,無事不搭理,真以為皇後之位,非她不可嗎?”

提及國母,張永哪敢順著他說:“萬歲息怒,萬歲英明神武,威儀棣棣,朝堂上的相公們見到您

都心生敬畏,更遑論娘娘隻是個小女子。您隻要待她寬和些,她豈會不親近您,鸞鳳和鳴也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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