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流水無心戀落花(1 / 2)

貴極人臣 姽嫿娘 7160 字 10個月前

騎士們像離弦的利箭一般, 向?四麵八方射了出去。而達延汗衝在了最?前方,他手挽著一張巨大的硬弓,不住地從背後的箭囊中抽箭射箭, 隻聽嗖得一聲, 飛箭就雷電一般疾射而去, 所中的全部?都是獵物的眼睛,並且貫穿顱骨、一箭斃命。這?是為了不傷皮毛, 隻有極其高明的射手才能?做到這?樣。

眾人見狀都齊齊叫好, 也?更加奮勇, 馬匹上掛著得獵物越來越多。索布德公主不甘示弱, 她正要叫上自己的母親滿都海福晉一起往獵物更多的草原上去, 卻發覺母親正在與人群背道而馳。索布德公主急忙打馬過去, 頭?上的雉雞羽都飛揚起來

“額吉, 額吉, 你要往哪兒去?那邊都沒有獵物,走, 咱們往大汗的方向?去吧!”索布德公主喊道。

滿都海福晉聽到女兒的聲音,她回頭?說:“不了, 索布德, 你去追大汗吧, 額吉累了,想歇一會?兒。”

說話?間?, 索布德公主已經停在了滿都海福晉身邊,她剛剛過完二十八歲的生日,可由於母親的保護,還是如少女時一樣天真爛漫。她的目光在母親臉上轉了一圈,像格桑花一樣笑起來:“不, 額吉一點都不老,您看著就像我的姐姐,挽弓還能?射下一頭?老虎!”

滿都海福晉被女兒的話?逗笑了,她說:“不,額吉已經年老了,不能?再追上大汗的腳步了。”

索布德臉上的笑意黯淡了下來,她問道:“您是在跟巴圖孟克生氣嗎?”

滿都海福晉一怔,隨即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可直呼大汗的名諱!他是我們蒙古的合罕……”

索布德不甘示弱道:“可我也?是滿都古勒汗的獨女,是他的堂姑母啊。我小時候就這?麼?叫他的,總不能?他當了大汗,我連名字都不能?叫了一聲了吧。”

滿都海福晉修長的眉毛深深蹙起,她的臉上就像被了一層霜:“今非昔比了!索布德,你的父親滿都古勒汗已經回歸長生天,你雖然仍然是大哈敦的女兒,可也?要恪守禮儀。”

滿都海福晉的威嚴非同凡響,索布德公主即便不讚同,也?不敢再頂嘴。母女倆騎著馬並肩而行,隨從們

遠遠地跟在身後不敢靠近。好一會?兒,索布德才開口?說:“額吉,您也?要嗎?”

滿都海福晉早已被綠色的海洋所吸引,愣了一會?兒再回過神來:“你說什麼??”

索布德公主問道:“您也?要聽大汗的話?嗎,就算您明明不讚同他的主張,您也?不能?反對?”

滿都海福晉的長眉立起:“你居然在金帳外偷聽!”

索布德公主心?虛道:“我不是有心?的,後來你們吵得聲音太大了,我很擔心?您。額吉,巴……我是說,大汗為什麼?一定要和漢人朝廷作對?”

滿都海福晉對這?個女兒真的是沒辦法,她默了默道:“他是成吉思汗的子孫,是大元的可汗,漢人朝廷將我們中原的江山奪走。他當然想重新回到大都。”

索布德公主問道:“那您為什麼?反對,您就不想做中原的大哈敦嗎?”

滿都海福晉失笑:“中原不叫哈敦,他們把天下最?尊貴的女人稱為皇後。我當然想讓我們的部?族越來越興盛,但是現?在還不到時候。我們連蒙古都沒有統一,拿什麼?去和中原的王朝作對?可大汗他,隨著他的年歲越長,越聽不進我的意見。他對漢人記恨太深了。”

索布德公主道:“可那些漢人本就壞透了。他們以?前不是還趁額布不在家中,來偷襲我們的營地嗎?”這?說得是成化時期的紅鹽池之戰,威遠伯王越用計奇襲了韃靼營地,重創韃靼部?族,逼得滿都古勒汗遷移駐地。

滿都海福晉說:“是,他們是很壞。額吉也?並沒有忘記仇恨。可是報仇並不意味著要莽撞行事。如今我們部?族內部?還存在矛盾,又怎麼?可以?去招惹外部?的強敵。你知道嗎,中原的皇帝舉行了閱兵,他還派他信重的大臣到了宣府。這?個叫李越的人,把我們安插在宣府的探子全部?都抓了出來,如今連從漢人那裡走私物資都做不到了。”

索布德並不畏懼:“額吉,您是說,漢人皇帝要攻打我們了?可是我聽說,他們比羔羊還要軟弱,根本不是我們鐵騎的對手。您彆擔心?,您和大汗都是那麼?的驍勇善戰,你們一起率領我們的勇士殺過去,說不定,我們也?能

?夠俘虜一位漢人皇帝。”

滿都海福晉聽著女兒天真的話?,心?中卻滿懷愁緒:“索布德,你知道嗎?大汗也?是這?麼?說得,可額吉總覺得,不是那麼?的容易……我們對中原的了解太少了,這?樣不了解敵情,難免會?栽跟頭?。”

索布德的眉頭?皺起:”您是說,我們會?輸?”

滿都海福晉長吐一口?氣:“我不知道。”

話?音剛落,她揚起鞭子了,重重抽了一下馬,白色的駿馬嘶鳴了一聲,唰得一下就衝了出去。這?是自滿都海福晉嫁給達延汗以?來,第一次沒有和他一起結束遊獵回到金帳,連晚間?的宴會?,滿都海福晉甚至都沒有參加。

宴會?上,馬奶酒香醇,炙烤的羊肉滴出金黃色的油,穿著各色蒙古袍的姑娘們載歌載舞,頭?上的小辮飛揚。這?一切是如此和樂,達延汗臉上卻是陰雲密布。索布德公主猶豫了一會?兒,她舉杯上前敬酒。她雖然是達延汗的堂姑母,卻比他還要小七歲。自達延汗被接回王帳後,他們幾乎是一起長大。

達延汗接過了公主的酒,低聲問道:“索布德,你額吉還在生氣嗎?”

索布德公主笑道:“她永遠不會?生您的氣,她隻是……太擔心?了。大汗,額布是徹辰夫人,我們都是在她的教導下長大的,我覺得,或許她的憂慮是有道理的,至少在弄清楚明廷的情況前,我們不應該貿然動作。”

達延汗的目光像鷹隼一樣,他問道:“是大哈敦讓你來勸我?”

索布德公主慌忙搖了搖頭?:“不是,是我想讓你們重歸於好。我聽了額吉的話?,覺得很有道理。大汗,難道您不這?麼?認為嗎?”

達延汗沉吟了一會?兒,他說:“好吧,好吧,為了打消哈敦的疑慮,我就差人去仔細看看,就這?麼?幾年,漢人的軍隊是不是真的像哈敦所擔憂的那麼?強大了。”

索布德公主聽出了話?中不尋常的意味,她問道:“大汗,您又要去攻打宣府和大同了嗎?”

達延汗爽朗地笑出聲:“不,當然不是。索布德,隻是看看而已啊。”

宣府中,月池對韃靼部?落的風波渾然不知,她正忙著接待自己的師父唐

伯虎。唐伯虎在蘇州收到月池被貶的消息之後,就和沈九娘商議,兩人變賣了絕大部?分家產,由唐伯虎帶著銀錢,跟著鹽商千裡迢迢來宣府。因著路途遙遠,江南第一風流才子走得臉色蠟黃,熬到今日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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