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郭良死後, 郭永就被毫不客氣?地套上枷鎖,關進了牢房中。此?地充斥著血腥、屎尿之氣?,處處是老鼠、蟑螂等?物什。金尊玉貴的小侯爺, 哪裡到?過這種醃臢地。他?進來的第一天就叫罵了一宿。獄卒們沒把清上頭的脈, 隻?得生生忍了一夜, 可第二天,他?們就聽到?風聲了。
在郭永又一次罵罵咧咧地一腳踹翻牢飯時, 他?們就發火了。差役們都是老油子, 要想調/教不聽話的犯人, 有的是形形色色、不露端倪的手?段。
他?們將郭永按倒在地上。郭永的臉直接嵌在糞土堆裡, 臭氣?撲鼻而來, 他?的腦子空白了一秒, 麵容扭曲如鬼, 張嘴就要破口?大罵, 忽覺鼻腔刺痛。大量的醋竟然被生生灌進他?的鼻子中。
郭永嗆得撕心裂肺,在地上滾作一團。獄卒見他?的醜態, 不由哈哈大笑。郭永已然出?離了憤怒,他?掙紮著想爬起來, 嘴裡叫罵不斷。獄卒們沒想到?, 他?吃了這樣的苦頭, 還不知收斂。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道:“看來,小侯爺還有精神喊, 那是不是得找點東西堵住呀?”
獄卒們將豬的鬃毛插/進郭永的鼻子和喉嚨中。豬鬃毛又細又硬,在鼻喉這等?這等?地方,是又刺又癢又麻。郭永難受得涕泗橫流,卻被人按住,無論如何都掙脫不得。
經這一遭後, 郭永一有不馴之舉,獄卒們就用這些稀奇古怪的法子治他?,或是用煙熏眼,或是壓麻袋,他?人是痛苦不堪,身上卻沒有一點傷痕,根本告不得獄卒淩虐之罪。
是以,最後到?了押解回京時,他?早就不複當初的趾高氣?昂,而是神情?萎靡,人也消瘦了一圈。他?眼見囚車,竟然還露出?歡喜之色,以為回京了就會解脫了。他?沒想到?的是,這隻?是一個開始罷了。
囚車要出?去,勢必會從城中穿過。不知是誰嚷了一聲:“車裡是武定侯府的人!”這一下,如捅了馬蜂窩。一個人往車中丟了一塊石頭,其他?人立刻群起而上。東西如雨而下,直望車中砸去。看守的差役奉命前去阻攔,但是根本攔不住。民憤洶湧如此?,就連劉瑾和曹閔都心生敬畏。
劉瑾道:“怎麼辦,這麼來一遭,還沒到?京城,人就被砸死了。”
曹閔罵道:“死有餘辜。”
他?嘴裡雖這麼說,但也知該走的程序是必須要走的。他?思忖片刻,走出?馬車道:“各位鄉親們,各位鄉親們,請聽我一言。此?人的罪狀的確是板上釘釘,死有餘辜。但背後是否還有同黨,還需要細細審問。諸位不能因為一時的意氣?,而壞了典章,導致其他?凶手?逃出?生天啊!還請各位暫平怒火,讓開一條道路,朝廷一定會給大家一個公道!”
百姓還是不肯讓,他?們道:“李禦史?遭人害死,我們那麼多兒郎死在城外,無人救援,你以為我們都是聾子瞎子不成?,會信你們這些鬼話!還不如打死一個算一個!”
曹閔道:“在下是欽差曹閔,身負皇命而來,沒能及時阻止郭永為禍,是我的失職。但如今,我敢以身家性命作保,必會讓壞人受到?懲罰,如再違背諾言,叫我墮入阿鼻地獄,不得超生!”
因這毒誓,才讓激憤之人讓出?一條道來。劉瑾趕忙催促,一行人才出?了城。到?了這個時候,宣府四千募軍無人救援,遭圍困一個多時辰,以致死傷大半的消息早就在文武百官中傳開了。
內閣首輔李東陽一夜未眠,在案前枯坐了一宿,到?了東方天光破曉時,他?才陡然清醒,眼角因日光而淌下淚水。他?拈起了一管筆,在雪白的宣紙上揮毫潑墨——“小小青鬆未出?欄,枝枝葉葉耐霜寒。如今正好低頭看,他?日參天仰麵難。”
他?歎道:“誰知,未到?參天日,便中路摧折……”
稍有良知的文武官員皆是義憤填膺,紛紛上奏,要求嚴查此?案。武定侯郭聰已是心急如焚。這種大罪,誰敢承擔,是個人就會把甩鍋當作是第一上策。宣府那邊已經搶先將鍋甩給了武定侯府。京中的勳貴們也開始紛紛效仿。以前和他?稱兄道弟,多次謀劃殺害李越的世兄世弟開始一推四五六。
在他?提出?見麵時,他?們起先還謊稱有事?,後頭就乾脆沒了動靜。郭聰恨得咬牙切齒,他?一橫心,送了一封威脅的信件上門,意思是不管他?是吧,那就彆怪
他?來個魚死網破,要死大家一起死。這下,倒是所有人都肯來了。
還是那個花廳,還是那幾個人,隻?是氛圍卻遠不是往日的和樂,而是劍拔弩張。
西寧侯宋愷歎道:“你這是何苦呢?”
郭聰呸道:“被抓出?來的不是你兒子,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武安侯鄭英輕聲道:“那你也不能因此?帶累我們啊。”
郭聰眼見他?們過河拆橋的樣子就來氣?:“好啊,你們現?在是不認賬了是吧,是當初誰說得李越必須得死,韃靼小王子要是早些來就好了?!說好的大家齊心協力,結果一出?了事?,就讓我去頂雷,我告訴你們,門兒都沒有!”
陽武侯薛倫的嗓門比他?還大:“這關我們什麼事?,明明是你的兒子,做得太絕。明明隻?是讓他?殺李越,結果你看看他?做得叫什麼事?。四千募軍死傷大半,這種滔天大罪,誰能給他?包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