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此時天海風浪清(2 / 2)

貴極人臣 姽嫿娘 7473 字 10個月前

劉瑾一窒:“那應該不至於。”

月池攤手道:“那就慢慢來唄。”

劉瑾直到她離去後,都還沒回過神來。張文冕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好幾下:“劉公,劉公,這是怎麼了?”

劉瑾如夢初醒,半晌方道:“你覺不覺得,她有些不一樣了?”

張文冕道:“誰能不變呢,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啊。”

月池當然不會將這麼大的事全部交托給太監。吏部衙門中,梁儲見她一身裘皮大氅而來,都吃了一驚。月池一入門就覺暖風撲麵而來,頓覺喉嚨發癢。一旁侍奉的人忙幫她解下鬥篷,謝丕攙扶她落座。她謝過後,飲下一盞梨汁,這才緩過來。

月池對他們,又是另一番說法,她先表達了對倭寇之亂的擔憂,接著又道:“咱們得差人去看看了。”

謝丕一下就明了了她的意思:“您是覺得,如今的形勢,和當年的宣府一樣。”

月池苦笑道:“隻怕比當年的宣府,還要撲朔迷離。”

王九思道:“正是,宣府之事,我們還都知道是誰在作怪,可這廂卻是看不明白了。”

月池已經表明了,開通商港口的好處,大家都有份,那麼到底是哪方貪得無厭,要把大家的飯碗都砸了。當局者看不明白,那麼隻能再派外人去。

梁儲愁眉不展:“你想籍由通商之利,來補朝廷的虧空。怕是沒那麼容易。”

月池道:“即便不指望通商,也不能對倭寇肆虐置之不理。如今不與韃靼開戰,省下了的軍費,也不是個小數目啊。”

謝丕道:“可惜,北邊省下的錢,還沒留多久,便又都花出去了。”需要消耗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官員分肥,四處救災,宮廷開銷,哪一筆不要那些金疙瘩銀疙瘩。

梁儲沉吟片刻道:“那麼,還是由吏部出麵,派一員參政去巡視海道兼理倉糧。”

月池頜首:“先生高見,可究竟提拔誰去,還需您多費心。太軟的為人所製,太硬的為人所害,太聰明的和人沆瀣一氣,太愚鈍的隻能被人耍著玩。”

梁儲聽得氣悶:“你倒是會提要求。這哪兒去找這麼個人!”

月池失笑:“人都是要慢慢找,慢慢教的。您儘管去選中了,選中了我來安排。”

吏部出麵,等於是布下了一顆明棋。明棋施壓,就隻能向暗棋求助。

謝丕親送月池出來。他問道:“都察院那邊,是否也要知會盧雍他們請旨暗訪治農官履職情況。”

月池道:“當然,新官上任,照例是要燒三把火,可要是誰心術不正,或是能力不足,豈非要燒出禍事來。”

謝丕闔首:“與其讓他們被旁人抓住把柄,還不如咱們自己先來整治。”

月池思忖片刻後又道:“可人不是牲口,不是挨了鞭子,就會聽話。”

謝丕微愣,月池一笑:“有一天,北風與太陽比誰的力量更大。他們看到路上有一行人,身著棉襖,就打賭說誰讓行人先脫下衣裳,誰就獲勝。北風席卷而來,吹得飛沙走石,可行人卻將衣裳裹得更緊了。而太陽則放射出自己的光輝,行人覺得熱了,自己就將棉襖解下了。”

她的眼中幽光閃爍:“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可亦有人為了榮辱禮節,不惜獻出自己的性命。你覺得,儒生最看重的除了銀錢以外,還有什麼?”

謝丕脫口而出:“身前身後名。”

月池撫掌:“那不就對了,太/祖爺差有為之臣,著賢臣傳,可都寫得的古人。咱們今人中難道就沒有賢臣嗎?邸報上也該列幾個榜樣了。”

謝丕應下了:“如此一來,有名為驅,也能稍補銀錢的不足了。”

月池又問道:“康海他們的戲本寫得如何?”

謝丕無奈道:“還在改,要達到老嫗可解,可不容易。”

月池失笑:“玉堂仙也該接接地氣了,否則過慣了天上的日子,又怎麼知道民間疾苦。既然關在屋裡寫不出來,就讓他們出來走走吧。寫不出戲本,寫一點農書也好。”

翰林學士在翰林院中熬上數十年,就能直入中樞機構,導致長於經義,卻疏於實務,所以導致之前許多閣臣,麵對難題,都提不出什麼有效的見解。這股風氣,早該殺殺。而對下麵的百姓而言,也當進行必要的教化,提倡農技創新的出路,遏製士紳的鬥富之風。

謝丕見她事事都想到,亦生感佩之心。他道:“你也不必太發愁了,等到土豆豐收了,眼前的阻礙,不就迎刃而解了。”

月池意有所指:“土豆要生兩季,要保障它們能活,可要我們都把籬笆紮緊。”

她眼見謝丕憂心忡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馬上就過年了,等到了天氣暖和了,我們就都好過了。走吧,喝點酒驅驅寒氣,喝完了再想想,還能從哪裡開源。”

謝丕點頭,兩人在路上沒走幾步,就遭人攔了下來。佛保一臉菜色地望著月池:“可算是找到您了,您快跟奴才回去吧。”

月池問道:“又怎麼了?”

佛保看著謝丕,支支吾吾不敢開口。這下酒也喝不成了,謝丕麻溜地準備告辭。他隻在風中聽了幾個詞:“張家……事發了……”

月池趕到西苑後,發現這裡已然亂作一團。顯然,皇帝的儀仗來得太突然了,就連這裡訓練有素的侍從,一時也招架不住。

月池當然明白原因是為什麼,在見到張鶴齡、張延齡前,張太後乃至所有張家人,都以為他們倆是在裝瘋。他們怎麼能料到,她僅用了幾個時辰,就能把兩位國舅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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