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從前出現在電視上的一樣, 這時候的宗寒同樣麵容嚴肅，那雙已經充血的眼眸彰顯出他已經很久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了。
對方應該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拍攝進了鏡頭裡，雙眼根本沒有朝著鏡頭的方向看一眼。
鬱堯看到這裡時, 就按下了暫停鍵。她不知道即便是沒有開戰, 宗寒的工作也不怎麼輕鬆。
這視頻下麵的評論高達幾十萬條, 有誇讚宗寒長得太帥的, 說什麼即便是在那麼艱巨的環境裡看起來還是那麼帥氣。還有人在八卦究竟是誰再給指揮官大人寄快遞。而鬱堯關注的, 則是的下麵有一條來自“戰後老兵”的評論。
這個人沒有怎麼正麵歌頌宗寒, 隻是站在退役老兵的角度，給看過這段視頻的人分析自己的理解。
戰後老兵：個人來講，很佩服像是宗寒指揮官這樣的軍人。當聯盟有難時, 總是衝在第一線, 而不是站在鏡頭麵前, 對著衣冠楚楚的記者的話筒，惺惺作態，出現在各大網站的屏幕麵前, 對著整個聯盟的百姓說著災難降臨時自己心裡的難受, 光是嘴巴上說心裡哀痛有什麼作用？對這種某些做戲的領導，實不相瞞, 我看了我隔夜飯都要嘔出來了。有的時候真的很為前線奮鬥的真正的戰士感到很不平, 明明做事的是他們, 但是好名聲總是被偽君子竊取。像是指揮官, 如果不是這次意外被人拍攝進視頻裡, 估計誰都不會知道他現在在一線建設七十六區！這種災後重建工作我曾經也有過參與, 這是真的苦啊！所有人，對，你們沒看錯，是所有人都沒有固定休息時間，反正你有力氣就趕緊乾活，能量站重建工作量巨大到沒有經曆過的人是無法想象的！對此，我隻想對指揮官鞠躬！對軍人致敬！你們在我們不知道時間，不知道的地方，真的保護了我們太多！
這條評論被無數人讚上了熱評，也出現了很多跟“戰後老兵”有共鳴的人。
蜉蝣一瞬：深有感觸！默默付出的人最偉大！
看片加星通訊38492：這是在暗暗指姓黃的那老禿驢？？我也看了他之前那個官方視頻，我他媽都要吐了好嗎！麵對鏡頭的時候，聲淚俱下，這他媽政客還要串演演員的嗎？入戲真快！
流弊的小劉比：感覺到了！但是也沒辦法啊，我們指揮官就這麼低調……
隔壁老王：看著我們家指揮官這麼辛苦的樣子，我也想去參加七十六區的建設，媽的誌願者可以去嗎！
……
鬱堯的目光落在暫停畫麵上的宗寒的臉上，即便眼前這個男人的臉上是灰塵仆仆，但她也能看出後者眼底的青色，大約真的像是那個叫“戰後老兵”的人說的那樣隻有有力氣就不會休息，一直乾活吧。
想到這裡，鬱堯心裡有些難過。坐在床上鬱堯忽然覺得房間太大太空了，她一個人過年的話，應該會覺得很寂寞吧？宗寒說了，他出任務的時間就兩個月，過年時，宗寒會回來吧？
抱著這個念頭，鬱堯在F3D上聯係了“白玫瑰小姐”。她記得後者說過，她那邊有渠道可以搞到原生態的蔬菜。今天鬱堯看了這個視頻，意識到宗寒在那邊肯定很缺精神力，上一次她讓快遞帶過去的燒麥估計也就是杯水車薪。
也是在這時候，剛退了星網，鬱堯看見自己班群裡的消息炸了。
霍文敏：我們需要學校給我們一個解釋！這個排名到底是怎麼回事！剛說了按照成績決定走方隊的具體名額，後腳這登記成績就出了問題！
朱劍：太可笑了啊？有些人想要背後耍手段，就做這種不要臉的事？真的是無敵了！
傅流錦：希望學校能給我們一個正確的解釋！
鄒思婷；切，你們這些人也就隻能在網上鬨一鬨了，有本事在群裡蹦躂了！這麼大點事兒，至於嗎？
陳婷婷：當然我們沒有你鄒思婷有本事了，畢竟能占據了人家鬱堯的成績還能這麼囂張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的人，我們這群臉皮薄的可比不上。
……
下麵幾乎就是班上兩大陣營的互相“對決”了，鬱堯沒什麼興趣看彆人“撕逼”，她將消息滑到最上麵。
教務係統顯示出來的成績對應的學生的姓名，全部亂套了！
鬱堯點進去的時候，大致看了眼上麵的排名，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她看見整個年級的拉通排名，自己跟傅流錦，還有班上好幾個她熟悉一點的學習成績不錯的人都排在了這張名次表的尾巴上。這很顯然是在錄入成績的時候，有什麼地方弄錯了。
如今班群裡很多人都已經鬨開了，雖然說鬨開了，但“鬨”的這些人其實也就是以成績拔尖的那一撥人而已，然後莫名其妙的一群人就開始撕逼。
鬱堯還在瀏覽教務係統顯示的拉通排名時，傅流錦也是在這時候私聊了她。
傅流錦：看見你在線就找過來了，群裡的消息你都看了吧？上教務係統了嗎？
鬱堯：嗯，看了，都看了。
這時候鬱堯看見屏幕上出現一個對方請求視頻通話的係統提示，她點了同意。
很快，傅流錦那張帶著清愁的臉出現在鏡頭裡。
“這件事情你怎麼看？”傅流錦問。
“這麼大規模的錯誤，學校可能將這責任推在係統BUG上，不然沒法給出解釋。”鬱堯回答，她看著傅流錦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安慰道：“你也彆想太多，總是要解決的。”
另一頭的傅流錦搖頭，“不，這不一樣。現在成績登記上去了，雖然是摸底考試，不是一區的統考，但也會傳給考試局那邊，這樣一來，是不能再更改的。我們這一次也沒有機會去走方隊了，說起來也奇怪，開始我原本也不是一定要去，但現在想到這事兒，心裡又覺得失落空蕩蕩的……”
失去了本來是屬於自己的榮譽，還是因為被人竊取而失去，大抵都會心有不甘吧。
“還有我爸已經在家裡歎了一晚上氣了。”傅流錦揉著自己的腦門開口說著。
鬱堯心裡明白她的感受，其實對她而言，心裡也還是有點生氣的。不是因為自己走方隊的名額會被人頂替掉，而是因為那麼多人的名額就要因為這一次“意外”全部洗牌，那些真正認真學習有抱負的學生，還沒出社會，就已經迎來社會上的當頭一棒。這對所有的學生而言，都不是什麼好事。
強權社會的理念，不應該這麼早灌輸給學生。讓原本懷有希望和赤城的人心裡蒙灰，對目光無人的人助長氣焰。
“會沒事的，這一次大家的成績都亂套了，放心吧。”鬱堯心裡還沒忘記宗寒給自己的承諾，她就算是不相信學校，但對宗寒，她始終是相信的。
這事兒傳的沸沸揚揚，第二天鬱堯到學校時，發現教室裡有一半的人都沒在位置上，她疑惑地坐在自己位置上轉來轉去。坐在她身後原本在趴在桌上睡覺的商笛笛像是感覺到她頻繁的動作，將頭抬起，“彆看了，她們都在辦公室。”
“誒？”鬱堯微微詫異。
商笛笛在這時候已經坐了起來，她扭了扭脖子，在活動著筋骨一樣。“那麼多成績失真，當然好學生要去找老師了，難道還乾巴巴在教室裡坐著當沒發生過嗎？再說了，我不是事先有跟你講過嗎？這一次的成績，很可能會被作假。不過……”商笛笛像是想到什麼，輕笑了一聲，沒有再接著將後麵的話講出來。不過沒想到的是作假做的這麼明顯，還這麼不要臉，直接將成績單傳到了係統裡，現在是想更改都不可能了。說出來，還真是讓人覺得好笑。
鬱堯默默聽著，一時間無話可說。
“對了，傅流錦是不是……”就在商笛笛想要問什麼的時候，這時候從前麵走進來一人，不是傅流錦又是誰？
大約是看見傅流錦本人，商笛笛倒忽然也住口，將腦袋轉了個方向，麵對著另一邊有趴在桌上了。
鬱堯聽見她的聲音忽然中斷，還轉頭看了一眼。看見商笛笛現在這模樣，又轉身回來。
“你也是去了老師辦公室嗎？”鬱堯問著旁邊正在從書包裡取出課本的傅流錦。
“沒有，去了也沒用。”傅流錦聲音已經變得比昨晚平靜很多了，估計是花了一晚上來平複。
這倒是，去了多半也沒用。
這天算是平淡又不平淡地過去了，無論是哪門課程，從前在課堂上還會主動舉手發言的優等生們，現在一個個的，幾乎都像是霜打過的茄子，沒精打采的。老師們見狀，又不知道能說什麼，大家心裡心知肚明的原因，講出來不僅僅是讓學生臉上無光，就連是她們自己也覺得難堪。
等到成績錄入出錯這事兒過去兩天後，學校終於出了通知。
隻不過那通知大家都知道隻是一層遮羞布，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這一次總成績和學生姓名對不上號，到底是不是真的因為係統被人攻擊導致這樣的巨大差錯，所有人心裡像明鏡一樣，明白著。
但這通知還是惹怒了一眾學生，憑什麼就這樣算了？憑什麼說因為傳到了考試局裡就不能修改就要他們妥協？
這一周，聖陽中學都熱鬨得很。好多學生參與到罷課這種“威脅”學校的活動中，可是沒多久，這群學生就被自己家裡人送回來了。沒彆的原因，聖陽高中是能給這群學校成績好的學生最優渥的待遇，還不需要家裡支付學雜費的地方，大多數家長還是希望能忍這麼一時。再說了，真要鬨起來，又真的能得到什麼想要的結果？
學生慢慢接收這個事實，而上麵按照成績排名確定走方隊的名單也下來了。在鬱堯班上，鄒思婷名列前茅。
傅流錦估計的沒錯，這一次鬱堯的成績，在全年級都算是好成績，穩居在前三裡。這樣的成績，現在卻是被鄒思婷霸占了。
當郭老師宣布方隊人員名單的這天，鬱堯坐在位置上紋絲不動，傅流錦則是有些不安地看著她。鬱堯感覺到後者的視線，微微偏頭衝著傅流錦笑了笑，她是真覺得沒什麼的，現在不是還沒到除夕夜嗎？一切都還不是定數。
但放學時，鄒思婷那一幫人居然沒有一點心虛，圍繞在鄒思婷身邊大聲說著恭喜的話。
鬱堯安靜收拾著東西準備回家，前段時間她聯係的“白玫瑰小姐”，對方給她寄的原生態的蔬菜和肉類今天晚上就要到了，她忙著回去拿快遞。
同時也還沒離開傅流錦卻在聽著自己後麵傳來的嬉笑聲時心裡越發有一股悶氣，在傅流錦看來這些實在過分，可鬱堯什麼都沒說，她也隻能鬱悶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教室。
“……周一的時候我不就說了嗎？最後到底誰贏了還不一定呢！”
“就是，以為自己成績好了不起的啊？現在走方隊的還不是我們思婷！”
“沒錯，所以我覺得呢，投胎的技術性還是比學習重要多了是吧？你看，上天都眷顧我們呢！”
……
教室裡傳來的幾人的聲音並不小，雖然看起來像是周思婷幾人之間的討論恭喜，但聽上去，卻更像是在對還沒離開教室的鬱堯和傅流錦的挑釁，畢竟兩人的成績都是可以進方隊的。
鬱堯正好收拾結束，她從位置上站起來，動作幅度一點都不小，帶著明顯的情緒。發出來的聲響讓教室後麵幾人有短暫的停止討論，幾個女生轉身看著她，眼裡沒有畏懼，反倒是有幾分譏笑。
鬱堯單手提著書包，一手還放在自己座椅的椅背上，她眼裡帶著微微的寒光，迎上好幾人挑釁的目光她沒有一絲要躲避的意思。“我以為你們買通學校老師這件事情，又用什麼係統被攻擊的理由是你們想要的遮羞布，腦子裡還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丟人的事，不敢明目張膽拿到這光天化日之下交談。但是我想錯了，沒臉沒皮的人是哪裡看得上遮羞布？將自己做過的不要臉的事情還能拿出來侃侃而談的這份氣度，是我比不上的。請繼續，你們的無恥表演。”
說完後，鬱堯還真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耳邊驀然傳來“噗嗤”一聲笑，當然不可能是鄒思婷身邊的人。傅流錦朝鬱堯豎起了大拇指，“口才不錯。”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相遇，伸手擊掌。“一起走？”鬱堯問。
隨後兩人並肩豬準備一起離開教室，但在這時鄒思婷卻突然發難。
“鬱堯你站住！你剛才說誰不要臉呢！”
女子的輕叱聲傳來，還帶著濃濃的不能忽視的惱怒之意。
鬱堯聽後伸手扶額，這反射弧這麼長，讓她懟起人來絲毫體會不到懟人的快感啊！不想要這麼弱雞的對手，完全沒有勝利者能體會到的喜悅……
“我以為你很清楚啊，怎麼現在你不僅不知羞恥二字，還很健忘？記不得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嗎？”鬱堯站在門口，轉身似笑非笑地看著教室後門的鄒思婷說著。
“鬱堯！”鄒思婷氣的大叫。
兩人差不多站了個教室的對角線，一個氣急敗壞到了極點，一個麵上倒還是顯得很鎮定，眼裡時不時流露出來的輕蔑倒的確很容易激起彆人的怒氣。
鬱堯伸手掏了掏耳朵，“我還沒老到聽不見你在講什麼，沒必要那麼大聲讓全校都聽見你的聲音吧？畢竟……”鬱堯笑了笑，“也不是那麼特彆動聽？這凶巴巴的，都被人聽見看見，印象不大好。”鬱堯覺得自己這番話著實每個字都是為了鄒思婷著想。
可鄒思婷聽得已經快要喪失理智，怒氣衝衝就從教室後麵衝上前來，一臉凶悍的樣子看著鬱堯，“你再罵我一句試試？”
這氣勢，沒能讓鬱堯嚇住，倒是讓鬱堯差點笑出聲。
她什麼話都沒多說，看著鄒思婷的樣子像是看著一個小傻瓜，隻是伸手拍了拍鄒思婷的肩頭，拉著傅流錦，“我們走吧。”
這樣子，顯然是一點也沒將鄒思婷放在眼裡。
鄒思婷：“……啊啊啊啊！鬱堯你給我站住！”
可鬱堯哪裡會真的站住？紅頭發的暴躁還壞脾氣的女生在教室門口使勁兒跺腳，臉上的神情變換了好幾次，複雜極了。
在鬱堯和傅流錦離開後不久，鄒思睿來的找鄒思婷了。
見到自家妹妹一臉沮喪還有委屈站在教室門口，鄒思睿一看，走上前，“有誰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