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不敢想象。
總而言之,秦王鋒芒畢露,並非安國公欣賞之人。
安國公自斟自酌,幾杯酒下肚,許多心事浮了上來,這個時候,餘竹過來傳話:“老爺,秦王殿下的車馬已經到了。”
安國公早年為武將,他身形魁梧高大,朝堂中比他更高的寥寥無幾。秦王站在他的麵前,已經到了安國公的下頜處。不過,秦王身姿挺拔清瘦,還是少年身形,不及安國公強壯。
秦王身著常服,行走帶起一陣冷風,俊美麵容也偏冷,見到安國公後,他扶起安國公的雙臂,阻攔其下跪:“明大人不必多禮,今天是孤王有事相求,所以叨擾一番。”
明義雄拱了拱手:“秦王殿下大駕光臨,讓寒舍蓬蓽生輝,這是老臣的榮幸,請坐。”
祁崇坐下之後,接過了小廝送的茶水,他以茶蓋輕撥茶葉,茶湯清亮,茶葉的香氣撲鼻,輕抿一口,祁崇便放下了:“下個月便是魏國公八十大壽,孤還在苦苦思索,送什麼禮物較好。”
魏國公早就離開朝堂,他是明義雄的長輩,早年對明義雄提攜很多。祁崇用這件事情問他,也算問對了人。
不過,魏國公府兒孫不肖,現在衰敗了不少,應該不入祁崇的眼睛。祁崇這次過來,大概本意還是為了拉攏自己。
明義雄笑了笑:“難為殿下還記著這件事情,魏國公他老人家喜歡收集字畫墨寶。”
兩人交談了許久,半個時辰後,明義雄的花房突然走水,臉色一變趕緊過去了,祁崇被留在了園中喝茶。
明義雄雖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卻十分喜好蘭花,花房裡養了許多珍奇蘭草,這些蘭草都是明義雄費儘心思弄來的,有價無市。
一杯茶喝完,旁邊李福道:“換做其他人,莫說花房被燒了,就算庫房被燒,也不敢一句話不說就將您擱下,平白得罪您。這位明大人,哎——”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祁崇心胸並不狹隘,不會因為一點小事而生氣。
不過,明義雄性子直率,心中卻有溝壑,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換做皇帝在這裡,他肯定不會匆匆就走了,說起來,還是祁崇的地位不夠鎮壓對方。
“無妨。”祁崇冷淡的道,“等下打聽打聽,安國公損失了多少,從秦王府挑一些奇花異草送來。”
祁崇生母為皇後,封地為秦地,背後又有宇文一族支持,內務府的官員看似是貴妃的人,實際上卻聽祁崇差遣。天下間什麼奇珍異寶,在祁崇眼裡都不算稀罕。
李福笑笑:“是。殿下,您穿著單薄,今兒風有點冷,不如走動走動。”
說實話,倒不是擔心祁崇冷,哪怕祁崇穿的是單衣,這位殿下武功高強,體魄強健得很,冬天也穿得十分利落。是李福自己冷了,風一吹涼嗖嗖的,想打寒顫。
安國公頗有情調,好美酒,美人,還養個花兒鳥兒,這些都和他粗俗的外表不入。花園裡景觀甚好,和旁人府中莊園肅穆的景觀不同,安國公的花園精致小巧,色彩素淡。
李福跟在秦王身後,“嘖嘖”稱奇:“真不錯。”
過了一道垂花門,祁崇突然聽見遠處有孩童的嬉笑。
說話的女孩子是安國公府的五小姐明芙,今年九歲,膚色微黑,五官舒展,看起來漂亮又機靈。
明芙笑嘻嘻的對六小姐明薈道:“昨天二哥弄來了一窩兔子,有隻腿瘸的,給了這個傻子,它倆都有毛病,正好湊一起。”
明薈冷哼一聲:“她這個傻子,哪裡配養兔子,還沒有兔子聰明。”
明芙附和著道:“對呀,我就說嘛,剛剛她抱著小兔子出來吃草,小兔子瘸了一條腿,就巴掌大,蹦也蹦不動,我讓鄭嬤嬤一腳踩死啦。阿臻還在哭,哭得兩眼紅腫,等回去後,太太肯定又要說她儀容不整,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姑娘們被丫鬟簇擁著過去,留下一陣香風。
李福乾巴巴的笑了笑,覷著祁崇的臉色,對祁崇道:“這些小丫頭片子,這麼小就有這麼厲害,可真了不得,以後不管嫁去哪家,都是精明的當家主母。”
不僅僅宮裡弱肉強食,就連普普通通的公爺府,小姑娘們也打得像鬥雞似的。
祁崇不喜弱者,聽到這個小傻子受氣,他也沒有太多想法。
他生來強者,一隻瘸腿的兔子,祁崇隻需要多看一眼,下麵的人都能誇成天上的玉兔。自身強大,旁人才不敢輕視左右。對於一個連兔子都護不了的小姑娘,祁崇壓根不能共情。
“安國公也該歸來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