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湧,方才還萬裡無雲,突然就被風吹來了雲,天氣陡然陰沉了許多。
祁崇的傷口不能見風,他自己也穿著單薄,旁人還穿著棉衣未換,祁崇仍舊一身單衣。
李福提醒道:“殿下,您回去歇著吧,藥應該熬好了。”
祁崇在前麵走,李福亦步亦趨的跟著,走到祁崇的住處時,突然聽到一陣歌聲。
“悲莫悲兮生彆離,樂莫樂兮新相知。”
這樣的詞句從一個孩子口中說出來,李福禁不住一笑,突然想起來這裡還住著位小姑娘。
李福對秦王道:“大概閒著無事,丫鬟們教明姑娘唱幾句歌,這兩名丫鬟都讀過書,頗有才情。”
明臻的嗓音幼嫩,如今還十分稚氣,不過極為悅耳,如甘泉一般汩汩從心口淌過。
祁崇的房間內如今一股濃鬱的草藥香氣,藥香是淡淡的苦,揮之不去。進去之後,便讓李福退下了。
這一邊,明臻突然看到湊近自己的李福,趕緊躲在了天琴後麵,天琴一手護住明臻,對李福道:“李公公,姑娘幾個月沒有見您,怕是覺得眼生了。”
從秋到第二年春,中間時間隔得太遠。
不過李福一臉和善:“姑娘早膳用了什麼?”
明臻道:“糕餅。”
李福俯下身:“現在是不是餓了?奴才帶您去吃點好吃的。”
明臻覺得李福麵善,跟著李福過去了。
李福路上仍舊提醒著她:“姑娘記得叫秦王殿下,知不知道?秦王殿下。”
“殿下喜歡姑娘的歌聲,等下唱兩句。”李福自顧自的道,“幾個月不見,姑娘居然瘦了一圈,是不是伺候的不好?奴才回頭問問他們。”
李福將門打開:“殿下,幾個月不見,明姑娘想您了,一直吵著要見您。”
他推了明臻一把,低語道:“姑娘按照奴才剛剛教的去說。”
人心都是肉做的。
整個京城沒有太多人關心祁崇,就算關心,他們關心的也是當今秦王,是一個身份,而非祁崇這個人。
李福混跡宮廷這麼多年,揣摩人心還是挺準,雖然在祁崇跟前失手過很多次。
明臻剛剛答應得挺好,可惜她的腦子還沒有核桃的腦仁大,剛剛進去,她就全忘了,隻記得一個秦王殿下。
祁崇的麵前放著一碗藥,藥汁漆黑,散發著熱氣。
他正在處理傷口,除了剛中箭的時候是李福或者大夫處理,其他時候,都是祁崇親自料理,祁崇不願意讓彆人看到自己的傷疤。
沒有任何一個王者願意讓人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麵,哪怕這位王者還是少年。
明臻從屏風旁探出一個小腦袋,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盯著祁崇肩膀上的傷疤。
祁崇這時已經單手包紮好了,他將外衣披上,對上明臻澄澈雙眸,拿了一旁濕手巾擦了擦手,祁崇淡淡的道:“過來。”
明臻咬了咬唇,有點生疏,還是小心翼翼的挪了過去。
祁崇在她臉上捏了捏:“怎麼瘦了?秦王府沒有給你肉吃?”
明臻怯怯的開口:“秦王殿下。”
祁崇指尖突然用力,明臻臉上留下了紅色指印,但她還沒有哭,想不通祁崇為什麼捏自己。
僅僅無辜的看著祁崇。
祁崇端了藥碗喝藥,喝之前,特意捉弄明臻一下,讓明臻嘗了嘗。
明臻好奇啜了一口,被苦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祁崇輕笑一聲,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