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臻前幾天晚上,等天琴和新夜睡著了就咬著手帕偷偷哭,因為她不喜歡安國公府的氣氛,無論是丫鬟還是太太,看她的目光裡都有些許冷漠。
而且,她很想念祁崇。
晚上做了噩夢,明臻也不敢悄悄溜出去,房間裡一片漆黑,因為擔心走水,連油燈都沒有點燃,先前在秦王府,夜明珠會讓房間充滿柔和的光輝。
她隻能在黑暗中抓著被子的一角,夜夜嚇得睡不著覺來,等白天懶洋洋的,再回到床上來補覺。
羅氏那邊並不將明臻這個小丫頭片子放在心上,長得再美又有什麼用呢?終歸是庶女,嫁給一個老實人就是此生最好的結局了。明臻隔兩日去她那裡請安,請安的時候,羅氏也沒有刻意為難,看明臻一副懨懨的臉色蒼白我見猶憐的模樣,就擺擺手讓她回去了。
倒是明薈,十分嫉妒明臻的美貌。
這個年齡的少女都在意外表。羅氏和明薈說了很多次,每次都說明臻身份低,又在莊子裡養大,無論如何都無法憑借樣貌越過她這個正兒八經的嫡女。但明薈總沒有放在心上,看到明臻總要諷刺一番。
其結果嘛——明薈自然不會覺得愉快,因為明臻聽不懂她話語裡的諷刺,姐姐說什麼,明臻就點點頭說“是呀是呀”,倒顯得明薈沒有禮數沒有氣量,故意欺負年齡小又不懂事的妹妹。
倘若明薈不主動犯賤,也不會有這些事兒,但沒辦法,她看到明臻,總想彰顯彰顯自己。
明臻回到安國公府,衣著首飾都很簡素,如今天氣還熱著,她平日就穿素色衣衫,簡簡單單一根銀簪或者玉簪將梳上去的墨發固定住,這樣簡單的裝扮倒引來不少丫鬟私下裡模仿。
這日明薈聽說家裡來了客人,趁著明臻用過午膳出來散步的當兒,又過來假裝偶遇。
新夜跟在明臻的身旁,她也很煩明薈平時翹著下巴看人的勁兒,所以很不喜歡她。
眼見著穿得像蝴蝶一般的明薈過來了,新夜就要抓著明臻離開。
明薈笑笑,喊住了明臻:“阿臻呀,你知不知道,家裡來了稀客?”
明臻回眸:“啊?”
明薈上前握住明臻的手,明臻不喜彆人這般,所以縮了回來。
明薈隻好雙手抱胸:“是一名公子。”
明臻沒有放在心上,她也不太喜歡明薈這兩天說的話,本能的抵觸罷了。不過一家姐妹,明薈過來說話,明臻總不能掉頭跑了。
所以她僅僅點頭。
明薈湊到她耳邊:“我聽彆人說,爹爹很中意他,想把你許配給他。”
明臻從小的生活方式特殊,以至於她對於“許配”“成親”這些詞語沒有太大的概念。
日頭有點曬,明臻香汗細細,隻想回去歇息,所以“嗯”了兩聲想把明薈給糊弄過去。
糊弄人嘛……明臻最在行了。
明薈見明臻又沒有反應,自己又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想要的可不是這個。
她想要明臻熱烈的打聽對方人品家世和才學,明薈再說出那書生不僅家境貧寒,心術也不正。
心術不正是明薈看出來的,她都不敢告訴安國公,擔心父親覺得自己勢利眼瞧不起貧寒子弟。倘若是明臻告訴,安國公肯定是認為明臻嫌貧愛富,嫌棄這個窮酸書生。
明薈自然不願意自家和這種人結親,人品差對整個家族而言終究成禍患,倘若姓溫的真做出什麼不得體的事情來,抹黑的會是安國公府。
雖然討厭明臻比自己出挑,可也不至於為了一己之欲讓整個家族跟著被拖累,嫁個真正老實普通人就完事了,反正不能比自己好。
可她不想自己破壞,既是明臻的就讓她自己去破壞好了。
明薈用手帕扇了扇風:“對方長得還可以,就是人輕浮了點兒。那天我打對麵橋上過,那窮酸書——公子居然不避開,還主動搭話,誇了我一句什麼清水出芙蓉,我都沒有理他。”
明臻也覺得熱,她沒有思考,懶懶的點了點頭:“是呀,姐姐清水出芙蓉。”
明薈氣結。
是個屁呀,瞎子都能看出自己長得美。但重點是這個嗎?
明薈又道:“他和爹爹在涼亭裡喝茶,阿臻,你隨我偷偷看看?”
新夜知曉明薈不安好心,所以給拒絕了:“姑娘,今天太熱了,我們還是回去休息吧。”
“正是不曬太陽,所以阿臻的膚色才這麼蒼白。”明薈上下打量了新夜,“都是你們兩個丫鬟給慣的,再管主人家的事情,小心把你們給賣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新夜勉強扯了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