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您偷偷溜出來,讓公主一人對著明家六小姐,隻怕兩個人打起來。”
一道略有些冷清的聲音入耳:“怕什麼,明薈又不是個傻子,哪裡敢和寧德打架。”
丫鬟很無奈:“寧德公主講話實在難聽,明家姑娘在家也很嬌縱,被罵得狗血淋頭,她怎麼受得了?況且,得罪安國公也對皇後沒什麼好處。”
“那又與我有什麼關係?”嘉寒悠悠歎了口氣,“是我逼著她們打起來的麼?”
丫鬟:“……”
原本寧德公主和明薈算性情相投,如果不是嘉寒煽風點火,哪裡會有這麼多矛盾?
丫鬟也不敢多說,她隻問道:“秦王殿下在這裡,他應該不會見您,您知道,他一向冷漠。”
嘉寒目光也變得淒楚起來了:“他之所以變成今天這樣,都是因為我,不然為什麼還不娶妻。當時宮宴上,他盯了我好久,顯然是對我動心,可惜我們兩家水火不容,連句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丫鬟:“……”
她最怕的就是壯武侯知曉嘉寒私會秦王,連累到自己,把自己的腿給打斷。但嘉寒的為人,她也無比清楚,所以隻能硬著頭皮跟上來。
明臻往下探了探腦袋,天琴趕緊把她抓回:“不是要睡覺麼?快躺下吧。”
明臻道:“我聽她們說話,說到了殿下。”
天琴往外看了看,下麵都是水,哪裡有人?怕不是姑娘犯了癔症。
“沒有人。”天琴道,“快睡。”
祁崇在隔壁等人,人卻遲遲不來,這人倒也不是彆人,正是明臻那個奇奇怪怪的親哥哥。
時隔十年,江王殿下再一次的入了淩朝京城。
祁崇等了半個時辰,李福見他臉色越來越沉,湊過去說了幾句:“江王殿下一向如此,誰都敢輕慢,也是在漓地作威作福慣了。明臻姑娘就在聽雨小築,殿下何不過去逗一逗明姑娘?”
小姑娘軟綿綿,一逗她,就啪嗒啪嗒的掉眼淚,天底下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玩的。
祁崇突然想起來昨天晚上,明臻一邊抹眼淚一邊抽抽噎噎的講話。
“走。”祁崇道,“給江王留一句話,想見本王,再等半個月。”
李福:“……是。”
上岸後的嘉寒也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麵上一紅。她就在聽雨小築旁邊,眼看著祁崇往自己這邊來,心跳怦怦,突然緊緊抓住了身邊丫鬟的手。
長長指甲入了丫鬟的手背,血都滲了出來。
因為周圍也有人,她不敢在路上貿然搭話,所以進了聽雨小築,沒有想到,秦王居然也進來了!
裡麵安靜至極,幾乎沒有人,秦王的隨從都在外麵守著,隻有李福近身跟來。
嘉寒扶著丫鬟的手,見對方擦身而過,淡淡的龍涎香籠罩四周,輕袍緩帶,身影高大挺拔,腰間玉佩與扇墜碰撞,發出清越聲響。
她實在忍不住了,開口喊了一聲:“秦王殿下……”
祁崇漠然回眸,見到一道平庸且乏味的身影,回想一下,應該是常年跟在寧德身邊的。
嘉寒見對方並不應答,一時麵色緋紅:“今日天氣極好,臣女想請殿下上去喝酒。”
李福知曉祁崇對各位大臣的女兒了解不多,他輕聲道:“這是壯武侯的女兒嘉寒郡主。”
就是那個在前線也不忘貪汙軍餉搜刮百姓的壯武侯,也是家中豪奴在外打死百姓強娶民女的壯武侯。至於嘉寒平常的事跡,李福也多有耳聞,寧德公主現在如此霸道囂張,有嘉寒一半的功勞。
祁崇似笑非笑,打量了嘉寒一番,她一身白衣,發間玉簪,衣上羊脂玉都價值不菲,看得出是精心做到如此簡素除塵。隻可惜都沾著無數人的斑斑血跡。
實在肮臟。
他目光冰冷,猶如稱王的猛獸,壓迫感幾乎讓人想要跪在他的腳下,匍匐稱奴。
嘉寒結結巴巴的開口:“臣女……臣女知曉,家父對殿下多有得罪,臣女也不讚同家父平日作風,隻想給殿下表達歉意。”
她也不敢看祁崇幽深威嚴的目光,隻想起當日秦王一箭穿透白虎的額心,據說虎皮被扒了,大概也要掛起來彰顯秦王的豐功偉績。
此等風采,才是她配得上的人。
李福道:“縣主請回吧,我們殿下有要事。”
上樓的時候,李福納悶道:“她爹知不知道她做了這樣的事情?這可丟臉丟大了,講出去的話,她們一家的姑娘都彆想嫁好人家。”
不過祁崇平常行事雖狠辣,卻不從對方家中婦孺著手算計。
祁崇道:“倘若阿臻瞞著孤出去,代替孤向仇敵道歉,讓孤知曉了——”
李福瑟瑟發抖:“您要打斷明姑娘的腿嗎?”
祁崇:“……”
辛辛苦苦養了十年才養成現在這個樣子,撫養大明臻不算容易的事情,真把她扔在莊子裡或者在安國公府後院中,隻怕生一場病,她早就沒了。
打斷腿倒也不可能。關在籠子裡讓她再也跑不出來才是正確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