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買東西什麼的, 明薈最喜歡了。她左看看右看看,帶著明臻一個鋪子一個鋪子的去逛。
明臻對這些倒也沒有太大的興趣,明薈既然喜歡, 她也當多散散步,跟著明薈多走幾步路罷了。
明薈一邊買一邊掂量手中的銀子:“哎呀, 錢又不夠了呢。”
哪怕是千金小姐, 也有為錢低頭的時候。安國公雖然位高權重,卻比不得壯武侯和楚家富有。
靠經營繼承祖上留下來的基業,無論怎麼趕,都比不上搜刮民脂民膏的。更何況有些富商, 一賄賂就是賄賂他們幾十萬兩銀子。
安國公怎麼能比。
明臻沒有吃過這方麵的苦頭,她對於很多東西的渴求沒有那麼強烈, 所以隻隔著薄薄的一層紗, 看到自己姐姐絞著帕子計算:“這個月過完還有好些天,倘若今天都買了,之後便不能出門。”
她一邊愁眉苦臉的計算,一邊拉著明臻的手,帶了明臻進入成衣鋪。
成衣鋪中的衣物裁剪都是按照大多數人的體型來, 雖然沒有專門讓裁縫製作得那麼合身, 但它更加方便, 今天看上了, 今天就可以直接帶回去。
這裡明薈和明臻剛進,又有人進來了。之聞到一股濃鬱的脂粉香氣,一名女子身著綠色羅裙,另一名女子身著白衣, 頗為氣派的走了進來。
明薈一回頭就看到寧德公主和嘉寒, 臉色瞬間沉了沉。
寧德公主捂著嘴巴笑:“明薈, 你還沒有回家呢?今天你做的詩真是精妙,開頭是什麼來著?哦,對了,是‘湖中蓮花一朵朵’……”
明薈一貫就討厭讀書寫字,吟詩作畫這些她更加不喜歡。聽到寧德公主挖苦自己,她翻了個白眼:“公主不也沒有回宮嗎?”
寧德公主道:“把這些衣服全都給本宮包起來,本宮賞給宮女穿。明薈,你有沒有看得上的?有的話,給你留一兩件。”
明薈咬碎銀牙:“沒有,我怎麼能看得上眼?恰好路過罷了。”
嘉寒縣主的眼睛則落在了明臻的身上。
明臻戴著幃帽,看不清她的麵容如何,她亦乖乖巧巧的在明薈身旁,並不顯山露水,十分安靜。但姿態絕佳,雖不見麵容,自有惹人憐愛的美人之態。
嘉寒道:“這位是?”
明薈不想讓這兩個女人拿明臻開涮,嘉寒和寧德心腸都歹毒,假如知曉明臻有點癡傻,說不定會說出什麼挖苦的話語來。到時候一傳十,十傳百,說不定傳得明家姑娘腦子都不好使了。
她將明臻拉到自己身後:“家中小妹,體弱多病,所以從不見人。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們就先離開了。”
“好呀。”嘉寒冷清的一點頭,她今天見到秦王,沒有得到自己預想的結果,所以心情不佳,看明薈與明臻從自己身旁過,眼睛一掃看到不遠處門檻,心頭突然閃過一絲惡意,在明臻經過時,她悄悄伸腳攔了明臻一下。
果不其然,明臻戴著幃帽沒有看清楚,人被絆了一下,往前一踉蹌,差些撲倒在地上。如果真的落地了,臉朝地就要撞在鐵門檻上,不管輕重,鼻梁骨肯定會折掉。
幸好天琴眼疾手快將明臻抱住了,她身影極快,其他人都沒有看到她是怎麼動作的。
明臻驚魂未定,扶了扶幃帽。
嘉寒冷淡的道:“明小姐,走路可要小心。”
明臻:“?”
明薈不知道是嘉寒在絆明臻,她拉了明臻一下:“走吧,丟死人了!”
等明臻離開,寧德公主撇了撇嘴:“你關心她做什麼?”
嘉寒高傲的道:“她又不是明薈,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隻是一名小小庶女,我關懷一句罷了。”
“你就是太善良。”寧德公主撫摸著華美的衣料,慢條斯理的指教嘉寒,“過於仁慈,隻會讓自己吃虧。我聽母後說,他們有心給你安排婚事,你應該清楚吧?入了皇家,勾心鬥角更多,嘉寒,你也要學會爭取,凡是不要太清高。”
嘉寒的心猛然揪了起來。她明確的知道,肯定不是秦王。兩個黨‘派水火不容,彼此正仇視,哪怕她和秦王相愛,也終究不能在一起。對方就算見了她,也要裝作壓根不認得她。
她知曉自己最有可能許配給祁延。
但是——嘉寒萬萬看不上祁延這幅愚蠢懦弱沒有主見的樣子,活了二十年,祁延事事卻要楚家和皇帝收拾爛攤子,一點擔當都沒有,怎麼可能配得上她?
她的父親可是鼎鼎有名的壯武侯,而且嘉寒自己書畫雙絕,有才女的稱號,容貌也十分美麗,僅次於寧德。
嘉寒冷冷清清的開口:“不知道姨母有何打算?”
“四皇兄,母後已經不敢指望,如今隱隱有棄掉他的打算。”寧德道,“五皇兄這些年表現不錯,母後有心讓你和五皇兄在一起。”
祁修默默無聞,絲毫沒有祁崇亮眼。
嘉寒心中不悅,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來:“這些事情還早,到時候再看姨母如何安排吧。”
另一邊,明臻出去之後,才對明薈道:“是她絆我。”
明薈:“?”
明臻安安靜靜的解釋:“穿白衣服的姑娘伸出腳,刻意絆了阿臻。”
刻意和不刻意,明臻還是知道的,如果自然的站著,嘉寒的腳壓根伸不了這麼遠。
明薈的臉色變了又變:“這兩個小賤人!成天不做好事,專門想著欺負本小姐!”
但明薈也沒有什麼辦法。寧德公主的母親榮寵不斷,嘉寒的父親在朝中地位極高,她當然不可能當麵辱罵這兩人。
也隻能回過頭說幾句詛咒的話語。
所有的好心情都被寧德和嘉寒給打斷了。明薈也沒有心情再看什麼,隻好帶著明臻一起回去。
這些年她可沒少受這兩人的氣,連累明臻也遭受嘉寒的欺負,明薈多多少少有點不好意思。
但明臻卻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一點兒也不記仇。明薈受了什麼委屈,總要記一筆仇,將來加倍奉還那種。
她戳了戳明臻的臉:“現在也不生氣?”
明臻捏住明薈的手指:“不要戳我。”
怎麼所有人都喜歡玩自己的臉呀……
明臻道:“阿臻也生氣,但是沒用,阿臻什麼都不能做。”
她自然也不喜歡嘉寒像條毒蛇一般冷不丁咬一口人,還裝作並沒有咬的。
相比之下,明薈光明正大的做所有事情更好一些。
明薈歎了一口氣,托著下巴:“也是了。”
“但是——”明臻想了想道,“阿臻可以和姐姐一起討厭她。”
明薈撇了撇嘴巴:“你討厭有什麼用呀?”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裡還是覺得很開心。就現在而言,再也沒有與自己同仇敵愾一起討厭一個人更好的事情了,最煩的就是拎不清,被外人欺負了還說什麼“已經原諒了”“這隻是一點點小事情我不放在心上”,像這樣的蠢貨明薈隻想一腳踹出京城。
明臻的態度也是可了明薈的心意。
她們到底還是一家人。
明臻戳了戳手指:“好像沒有用。”
她想起今天新夜還買了甜點,所以明臻從小抽屜裡將甜點拿出來:“姐姐吃糖吧,吃了之後就能忘記不開心的事情。”
明薈漫不經心的咬了一口紅豆酥,之後看了看買來的點心,倒是不少,有各式的糖,還有幾種糕點,也有蜜餞。
這家明薈倒是知道,京城中最貴的一家點心鋪子,堪比宮中禦廚,十兩銀子絕對買不了這麼多,明臻大概也將她自己的月錢補了進去許多。
吃了點心,明薈也開心了許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她們現在春風得意,指不定哪天秦王得了皇位,將他們兩家數千人殺個光。”
明臻道:“秦王不殺這麼多人的,他是天下少有的好人。”
話未說完,明臻突然想起來這裡不準提起秦王,所以趕緊閉上了嘴巴。
明薈也猜想著明臻對於這些砍人頭的事情沒有多少概念,小姑娘嘛都心懷善意,絕對想不到上麵那些男人都是以累累白骨為階梯,層層踩著上去的。
她支著下巴,不和明臻爭辯:“算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估計你在莊子裡待久了,聽多了百姓誇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