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熬過這關,那便能……
顧慈清潤的眼眸流光溢彩,仰麵,目光不期然同戚北落對接。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她就是知道,他此刻心裡的歡喜不比自己少。
戚北落似有若無地挑了下唇,她立時紅了臉龐,忽閃著眼睫垂下腦袋,但覺他視線還在自己身上遊移,所過之處皆**成片。
那廂顧飛卿還在空地上紮馬步,一炷香轉眼就要燃儘,顧慈生怕被他瞧見,忙伸手推戚北落,“卿兒還在等你呢,你快去。”
戚北落穩如泰山,一動不動,而那邊的香隻剩指甲蓋大小。顧飛卿久久等不來師父,忍不住左右張望。
顧慈慌了,拽著他衣袖跳腳,“彆鬨了!叫卿兒瞧見了不好!”
戚北落臉色更沉,白她一眼,目光轉落石桌上,依舊死賴著不走。
顧慈詫異望去,就瞧見了他視線儘頭的一小籃枇杷果,恍然大悟。
這廝大約是瞧見方才自己給卿兒剝果子吃,自己也想吃了吧!為何不直說?
顧慈嗔他一眼,紅著臉,揀了個最肥碩的枇杷果,一麵偷覷顧飛卿的動靜,一麵飛快地剝兩下皮,氣呼呼地往他嘴裡塞。
哪知戚北落眼疾手快,先攫住她手腕,慢條斯理地將沒剝完的果皮剝乾淨,反手塞回她嘴裡,翹著嘴角,心滿意足地戳她鼓鼓脹脹的臉頰。
等顧慈反應過來時,他已走到顧飛卿旁邊。
顧慈羞得滿麵通紅,差點忘了吐核,抬眸瞥見庭院深處,佛堂翹起的一角飛簷,麵色頓時沉下來。
皇後娘娘最看重女子品性,這節骨眼上可不能再叫這一顆老鼠屎,毀了顧家姑娘的聲譽。況且祖母壽辰轉眼就到,有些人,是該抓緊時間收拾了。
那廂戚北落滿麵肅容,正一本正經地指點顧飛卿劍術。
顧飛卿小手□□著小木劍,眼神躲閃,欲言又止。
戚北落凝眉,沉聲問:“怎的了?”
顧飛卿支支吾吾半天,偷瞄他兩眼,咬了下唇,抬頭堅定地望住他,“師父是不是要做我二姐夫了?”
戚北落原以為他是劍術上有疑問,沒料到竟是問這個,一時怔住不知該作何回答。
顧飛卿隻當他默認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小手越發用力地攥緊劍柄,舉到胸前,努力克製住顫動的聲音,大聲道:“就、就算師父是太子殿下,也也也不能欺負我二姐姐!如果師父敢欺負,我就、就……”
說著,他便拿著小木劍,往戚北落胸口一頂,忐忑又認真。
戚北落輕笑,回望石桌方向,凝肅的眉眼便溫柔下來,蹲下身,將自己手裡的真劍塞入他掌心,大手裹著他小手,用力握緊,鄭重道:
“若將來有一日,孤有負你二姐,你便拿著這柄劍,親自取走孤的命。孤,絕不反抗!”
他眼裡閃著堅定的光,最後四個字說得鏗鏘有力。
顧飛卿小小的身子震了震,惘惘望住他,自己的眼眸亦湛開光。
“嗯!”
這一插曲過後,顧飛卿心氣兒徹底打通,越發對戚北落心生親近,話匣子隨之打開。
“師父,我原先還以為,二姐姐這般喜好詩詞書畫,將來定會嫁個書生,怎麼也想不到……”
他往上偷瞧,吐吐舌頭,不說話了。
戚北落笑了笑,“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你師從白衣山人修文,卻也不耽誤你習武。聽說他門下的首席弟子,也便是你大師兄柳眠風,也文武兼修,不是麼?”
說起這柳眠風,還有一番掌故。
他是白衣山人門下最傑出的弟子,曾蒙眼同時與十位圍棋國手對弈,十步之內便輕而易舉地絞死他們的大龍。時人常把他和戚北落並稱為百年難得一遇的兩位才俊。
二人雖名氣相擔,但因柳眠風隻是一介布衣,且無人親眼見過他本尊,是以世人對他的興趣要更濃些。
隻是……
“你師兄,確有其人?”戚北落疑道。英雄心心相惜,常被人放在一塊比較,他自然會對這人好奇。
顧飛卿篤定地點頭,“雖然我也沒見過,不過師門的花名冊上確實有這人。師父若是不信,可以去問我二姐姐,她從前還和師兄互通書信,鑽研書畫來著。”
戚北落肩膀微顫,愕然瞧他,見他一臉天真坦誠,心驀地一沉,轉頭看向石桌方向。
就看見顧慈正凝神眺望南方。
傳聞柳眠風最常出沒於姑蘇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