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072(1 / 2)

東宮藏嬌(重生) 袞袞 10970 字 10個月前

王芍結結實實摔了這一跤, 腦袋撞到柱上,當即腫起個大包, 人才將將恢複點理智。

她剛剛在長華宮受了大氣,怒火燒得她腦瓜直疼, 隻想趁自己肚子被氣炸前,趕緊尋個地方發泄出來。

這就瞧見了顧慈。

且她還是孤身一人坐在水榭中, 形容也甚是憔悴, 她便生出了歹心。

水榭後頭就是太液池, 自己若是假意過去關切一番, 再趁機尋個什麼手滑呀、地濕呀之類的幌子, 將顧慈推到湖裡。

眼下的水溫,定能讓她長不少教訓。

越靠近她,她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就瞧得越發清晰,這種想法便如火苗挨著柴火, 越燃越旺, 讒食她的理智。

到最後, 她也顧不得該想個什麼幌子做掩飾, 直接上手就推。

天時地利人和,多好的機會, 錯過了可就不知還要等多久, 可偏偏就......

功虧一簣!

王芍攥緊拳頭,數道青筋如小蛇在皮下遊走,嘶嘶吐著毒信。

戚北落眉尖緊蹙,嫌臟似的拍了拍手, 朝鳳簫使個眼色,鳳簫便領人將王芍拿下。

他自己則俯身去看顧慈,眼中戾氣一掃而空。

眼前的小姑娘同早間已完全判若兩人。

花朵般的小臉血色褪儘,兩道柳葉眉無力地往中間擠,唇瓣泛白,在寒風中瑟瑟輕顫,小手虛弱地伸向自己,像北風中的一片枯葉,纖細單薄,隨時都會萎落風中。

張口哽咽一聲,淚珠便混著冷汗滑過蒼白的肌膚,無一滴不砸得他肝膽劇痛。

“疼......疼......”

“莫哭莫哭,我來了。”

戚北落慌忙抬手幫她擦淚,嘴上說著安慰的話,自己的指尖卻還控製不住地發抖。

小姑娘的性子,他最清楚不過。若非真的疼極了,她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眼下哭成這般,定已是痛得忍無可忍。

明明早間,她還笑語嫣然地說,會在家等他回來,可等自己下朝後歡歡喜喜趕回來時,不僅沒見到期盼已久的笑靨,還成了這樣......

戚北落心如刀割,雙手骨頭捏得咯咯響,好像隻有這樣才能稍稍減輕點痛苦。

雲錦恐顧慈著寒,邊哭邊幫她擦汗,對戚北落道:“殿下,姑娘這會子身上不好,吹不得風。”

一語驚醒夢中人,戚北落連連點頭,脫下自己的氅衣蓋在她身上,撫著她的臉頰道:“來,慈兒,我們回家。”

回......家......

顧慈心頭暖流滔滔,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再次決堤,打著哭嗝拚命點頭。

戚北落耐心地揩去她眼角淚花,“莫怕,有我在,什麼都不用怕,來。”

他解下自己氅衣,仔細裹在顧慈身上,一手繞過她後頸,一手圈起她膝窩,緩而穩地抱起她,扯高氅衣襟口,擋住迎麵朝她吹去的風。

動作輕柔小心,全不見半點在沙場上橫掃千軍的嗜血狠戾模樣。

顧慈奶貓似的窩在他懷裡,熟悉的冷香裹挾滿身,似一雙大手,溫柔地揉開腹內脹痛,比抱十個湯婆子還管用。

她高懸許久的心緩緩落回歸處,小臉貼上他滾熱的胸膛,輕輕蹭了蹭,合上眼眸,安心地將自己交托給他。

那廂王芍被鳳簫擒住,動彈不得,見到這幕,胸口堵得慌,像被人拿重錘一下下砸著。

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自己該如何擺脫這局勢。

思忖片刻,她軟弱無骨地伏在地上,細細喘息,氣若遊絲。

“太子殿下冤枉我了。我方才不過是見太子妃獨自一人在這,臉色又不好,恐她有什麼閃失,便想著過來幫忙,不是您想的那樣。”

她邊說邊緩緩揚起眼睫,眉眼如絲,勾人心神。

卻隻對上一雙濃黑如墨的眼,雲霧深處投射出的寒光,透著種直要將你心肝都挖出來的狠勁。

“你說的這些,孤一個字也不信,孤隻相信,自己看見的。來人!”

王德善和鳳簫一道頷首待命。

“既然潞王妃這麼喜歡浮水,那就讓她一次性遊個痛快。”

說完,他便抱著顧慈,轉身揚長而去,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她。

王芍心頭驟然大跳。

隆冬臘月,這太液池得是什麼溫度?彆說在裡頭浮水,就光是伸進去一根手指頭,眨眼工夫就能給凍成冰!

侍衛越靠越近,她一下慌神,扭著身子,衝那高挑挺拔的背影齜牙恨聲道:

“太子殿下!就算你是太子又如何?我好歹也是陛下親封的潞王妃,你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把我丟下水,不怕我家王爺過來尋你麻煩!”

掙紮間,她雙目赤紅幾欲滴血,釵環從髻上鬆脫,烏發垂落披散,清貴全無,醜態畢露。

那身影果然停下。

王芍心頭一喜,以為有戲,欲乘勝追擊再說上一兩句。

那身影動了動,卻不是轉頭,隻是調整了下兩手的位置,好讓懷裡的小家夥窩得更舒服些,又朝後不屑地一笑:

“五弟能來最好,剛好湊一鍋鴛鴦浴。”

那聲音,比這太液池裡的水還寒涼,凍得王芍簌簌顫栗。

渾渾噩噩間,身後忽然湧來一股寒風,徑直揮向她後背。

一聲“疼”還來不及喊出口,後背又叫人狠推兩把。她一下沒站穩,跌跌撞撞往前栽,一猛子直接紮水裡去了。

“啊,救命啊!救命啊!”

十二月的湖水冷得刺骨,王芍臉色慘白,肉皮像被無數道細密的刀片剮著,每塊骨頭都在打顫發疼。

她原本是識水性的,眼下被凍得隻會浮水,不知該怎麼遊上岸。

岸邊的侍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冷眼瞧著,隻在她快蹭上岸時,又將她無情地推回去。

那人更是擁著自己溫香軟玉徑直離開,大步流星,一次也沒回過頭。

*

一回到北慈宮,戚北落便將顧慈輕輕放在床榻上,仔仔細細掖好被角,一點漏風的縫兒都沒留。

雲錦和雲繡遞來剛熱好的湯婆子和紅糖薑水,戚北落一一接過,坐在床邊親自伺候。

兩人互看一眼,本想阻止,但見他神色堅定,也便作罷。

屋裡本就溫暖,加之這一通貼心照料,顧慈漸漸恢複過來,仰麵,目光一直追著他身影。

平日裡連自己都不會照顧的人,這會子照顧起她來,倒像模像樣。

又見他微斜的發冠和額角細密的汗珠,應是一路急奔所致。

她既感動又心疼,趁他給自己掖被子的時候,攀住他的手,撒嬌般搖了搖。

“我沒事了,就是一點小毛病,打娘胎裡帶出來的,不打緊,躺一會兒就好。你今日上朝累了,快歇歇吧。”

戚北落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蓋回被中。

“我不累,就在這陪你。看見你好好的,我才能安心。”

說話間,太醫院中幾位最擅長婦人科的太醫趕到,王德善將人領進來。

他們剛要跪下行禮,戚北落就揚手打斷。

“不必拘禮,趕緊為太子妃診脈。倘若治不好,你們就算給孤磕一百個響頭都沒用!”

太醫們渾身激靈,哈著腰“噯噯”應是,打開藥箱忙活,比給陛下請脈還一絲不苟。

顧慈一臉羞色,剜了戚北落一眼。

都說了,這就是姑娘家慣有的毛病,好生養幾日就是。

自己都不在意,他卻看得比天大,非要請太醫,還把話說得這麼狠,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得了什麼重病,馬上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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