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散朝後,父皇尋他單獨說話,提到來年三月春獵,雲南王會攜一雙兒女入京,同他們一道去獵宮圍獵。
武英侯與這位老王爺在雲南各領一半軍力,且兩人明麵上雖和和氣氣,可私底下關係早已鬨僵。
武英侯擁兵自重,時常視朝廷調令於無物,乃大鄴皮下腐肉,一日不除,終成大患。
若非雲南暫還離不開他,父皇也不會留他至今。
倘若能趁這次春獵的機會,讓雲南王的心徹底歸複朝廷,南境兵力則可全權交由他負責,武英侯便再無用武之地。
王家的氣數,也就到頭了。
戚北落轉著指間玉扳指,嘴角微微揚起。
這回春獵,父皇準他帶小姑娘同去。
記憶中,小姑娘上次去獵宮,還是個嬌嬌小小的小豆丁,膽子比個頭大不到哪兒去。彆人一張弓,她就嚇得縮到顧蘅身後,死死捂著眼睛不敢看。
自己特特在她麵前,展現了那麼多回自己高超的騎射之技,她竟一次也沒瞧見,甚至還將他同獵場內那些猛獸惡禽混為一談。
氣得他差點真要做出些禽獸行徑。
這回春獵,他定要一雪前恥,讓她好好瞧清楚,自己並沒有嫁錯人。
戚北落長哼一聲,好快步子,迫不及待要將這消息告訴她,期待她歡喜雀躍的模樣。
屋裡的炭火燒得暖烘烘的,紅木桌上已擺滿珍饈,香氣撲鼻,屋內卻不見半個人影。
“慈兒?”
戚北落輕聲喚了幾句,都不見有人回應。
他心中隱生不祥之感,麵色微凝,輕手輕腳地靠向牆邊,取了懸在上頭的佩劍,緩緩朝裡屋靠去。
喚完最後一聲“慈兒”,正欲拔劍衝進去,麵前的紗幕忽然被素手撩開,一張芙蓉嬌麵正撞入他眼中。
蓮花燭台氤氳開昏黃光暈,顧慈著一身火紅衣裙,裙邊袖口都以金線繡出繁複的海棠花紋,茶白抹胸掐出柳腰峰巒。
麵勻桃花妝,鬢簪雪裡山茶,眉心還鈿了花額,嬌慵清豔之至。
“我在這,怎的了?”
戚北落眼睛直愣,異樣的僵麻之感從背脊末端升騰,緩緩漫延全身。
小姑娘不喜脂粉抹在臉上的感覺,慣常不愛打扮,今夜這是怎麼了?
他狠狠滾了下喉結,啟了啟唇,喑啞道:“我、我我方才沒瞧見人,一時心急......”
話未說完,那隻玉手緩緩向他伸來,擦過他麵頰,停在鬢邊,輕輕摘去發絲間的一痕殘雪。
漸漸,身子也覆了過來,軟若無骨,玉麵微偏,雲朵一般伏在他肩頭。
夜風湧來,有暗香幽幽蕩漾,盈滿鼻尖,似是女兒香。
戚北落呼吸凝滯,身子登時酥軟大半,嘴還張著,聲音卻不知不覺從舌尖消失。
他們雖才成親不足一個月,但彼此間的默契,已遠遠勝過那些盲婚啞嫁多年的夫妻,這點暗示,戚北落豈會感應不到?
可......
他長睫微垂,雙臂抬至半空,想抱,手卻落不下去,緊緊攥成拳,手背青筋根根分明。
“慈兒,你身子才剛好些,不如......再等兩日吧。”
餘光中,小姑娘濃睫細細打顫,一點點垂覆,似一雙蝶翼不勝寒風,棲於花間,婉轉可憐。
“不可以嗎?”
細細軟軟的聲音,隱約夾著哭腔。
心愛之人主動投懷送抱,本就難以招架,眼下情狀,更如火上澆油。
戚北落腔子裡壓抑許久的火,瞬間燒灼開,當下也管不了那麼多,抱起人就往屋裡走。
可小姑娘卻又掙紮著從他懷裡出來,“你等等你等等。”
“怎的了?”
戚北落凝望她,深邃烏沉的鳳眼已然繃起血絲,牽著她的手,更是灼熱如火燒。
顧慈麵頰泛紅,垂眸不敢同他對視,隻拉著他的手,往紅木圓桌邊走,按他入座,殷勤地給他布菜。
“你忙了一天,不餓嗎?先吃點東西吧。”
戚北落望著她的臉,本想打趣一句“秀色可餐”,餘光晃過她手中的瓷碗,由不得一凝。
雪白的瓷碗中,黑黢黢的一坨,有肉有米,上頭還飄著幾根蔫壞的菜根。
勺子還沒遞到嘴邊,戚北落就聞到一股羊膻味,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本能地蹙眉偏頭,“這是什麼?”
“枸杞羊腎粥,母後新教我做的,你快嘗嘗,很好吃的。”
“不吃完,可不準睡哦。”
顧慈直視他的眼,巧笑倩兮,顧盼嫣然。
戚北落的心肝,卻結結實實抖了一大下。
作者有話要說: 小仙女們放心吧,包子一定會有的,我名字都想好啦(/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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