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這就去,這就去。”小宮人揉了揉被踹疼的心窩,連滾帶爬地往外走。
王太妃不屑地“嘁”了聲,就著窗外傾斜進來的月光,凝望上首金碧輝煌的龍座。
“我的兒,我知你是嫌母妃動作慢,拖到現在才替你報仇。不怕,母妃還有後招。狗皇帝讓你屍骨無存,母妃也不會讓他安葬在皇陵。”
龍座上仿佛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正緩步登上那至尊之位,回眸衝她微笑。
王太妃睫尖一顫,眼眶濕熱,隔空朝他顫巍巍地伸出手。
“我的兒,等你那五侄子一繼位,我就去同他說。他那麼恨自己的父皇,一定會同意的。”她瞪大雙眼,渾濁的眸光熠熠生輝,麵肌抽搐似的,扯起個詭異的微笑,夜幕下森然可怖,“你放心,不管是皇帝皇後,還是太子和太子妃,但凡阻撓你的,母妃一定將他們統統除去。”
“哼,恐怕沒這機會了。”
伴隨一句渾厚話語,大殿四麵燈火驟亮,人影消失。她受不了這光線,本能地閉上眼,抬袖擋在麵前。腳步聲雜遝湧入大殿,冷兵器碰撞的聲線格外刺耳。
王太妃心頭打了個突,慌忙甩開袖子,眯眼瞧去。
但見大殿已被錦衣衛和禁軍團團包圍,劍鋒對準大殿正中,寒光凜凜,砭人肌骨。滿朝文武皆著官袍,肅容站在門口。
中有一人抄手立在最前頭,戴冕冠,穿玄色織五章寬袖袍,玄紞垂青纊充耳,斜切過兩腮,光亮處俊朗的五官清晰深刻。
王太妃一時恍惚,以為是自己的兒子著太子衣冠,回來了繼承大統,破涕為笑,緊幾步上前,可看清楚來人後,身形霍然一滯。
“戚北落......怎麼會是你?你不是已經......”
“已經死了,是嗎?”戚北落抻了抻方才被顧慈壓麻的胳膊,翹著嘴角,無奈地搖搖頭。
小姑娘就是故意的,之前躺在床上的時候,說怕傷到孩子,香噴噴的就是不肯讓他抱,知道王太妃來了,就一把扯過他胳膊,毫不客氣地壓在腦袋下,趁著裝死不能動,存心難為他。
真是越發大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雖然他也從來就沒打過......這樣下去不行,待會兒回去可得好好親回來。
“沒能如太妃所願,不光孤沒事,太子妃沒事,父皇和母後也都無恙。倒是太妃自己......”戚北落冷哼,乜斜眼,悠悠轉動指間玉扳指,“謀逆和弑君的罪行,太妃親口承認的,大家可全都聽見了。”
“父皇已經遣人去查抄王家和潞王府,單就這一項謀逆之罪,便是皇祖父那塊免死金牌,也救不了您。”
突然間天地反轉,王太妃一時間接受不過來,腦袋裡突然架起無數風車,嗡嗡轟鳴。夜風從窗外輕輕一吹,她身子便跟紙燈籠似的,搖搖欲墜。
“陛下呢?他怎麼沒來?馬上讓他來見哀家,哀家有話跟他說。”
戚北落略略牽了下嘴角,“父皇他不願見您,哪怕瞧見您一根頭發絲兒,他都嫌惡心。”
“惡心?”王太妃仿佛聽見了平生最大的笑話,捂著肚子“喈喈”大笑,“什麼不願見哀家,呸!是沒臉來見哀家吧!”
在場朝臣見她這形容,紛紛交頭接耳,戳她脊梁骨,嗤之以鼻。
她卻恍若不知,目光惡狠狠掃來,眼底充滿爆裂的血絲,“你們可都知道?咱們這位陛下當初為了坐上這位子,都乾了些什麼?”
事已至此,她也沒什麼好顧及的,索性破罐破摔。就算要死,她也要拉上個墊背的!
“他將他弟弟推入太液池,活生生給淹死了!這樣的人,你們竟還說他是明君?你們捫心自問,他究竟明在哪!”
話語鏗鏘落定,四麵悄然,蓮台上的燭火忽地爆了下燈花,牆上黑影幢幢晃動,宛如百鬼夜行。
此等皇家密辛當真聞所未聞,在場所有人都齊齊瞪大眼睛,呆若木雞,難以置信地望向戚北落。
戚北落望著王太妃,眸中雲霧繚繞,微微眯了眯眼,濃睫下陡然迸出一道刺目的光。
王太妃無端心慌氣短,強自梗起脖子叫囂,“怎的?哀家說了實話,可是招你們難受了?”
“那倒不是。”戚北落一笑,慢慢悠悠從袖子裡摸出一道明黃色聖旨,瞧質地應該有些年頭,不是當今聖上寫下的。
“關於這事,父皇本來答應了皇祖父,即便帶進棺材也不會說,可現在......”他一揚手,將聖旨拋到王太妃腳下。
“太妃自己看吧。”
聖旨在地上緩緩鋪展開,王太妃不經意一瞥,瞳孔驟縮。
是先帝的字跡,她化作灰也認得。
目光下移,再看上頭的內容,她頓時短了呼吸,抓起聖旨細看,眼珠子幾乎貼到字上。腳底一陣虛浮,勉強趔趄了兩步,終於轟然癱坐在地。
作者有話要說: 我沒寫完,明天雙更。
這篇文要開始收線,三次元也很忙,所以越更越晚了,我對不起大家qwq
不過也沒幾天了,下星期正文就完結啦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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