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組——也就是花國專門處理特殊事件的一個部門, 在法師他們撤離不久後也到了。
說實話,如果不是警方的人和他們一起來的,這個組織的名號聽起來簡直就像是在糊弄人。
零組的人都是穿著便裝來的, 但他們是詢問這件事的主力,聽林歌他們將事情的始末講了出來, 這些人也隻是眼神交彙著, 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緒。
在他們到來之前——或者說在想辦法報警之前葉不回和林歌已經商量過這件事到底要不要坦誠的交代出來。商量的結果是無論師父他們的事如何神秘, 他們自己本身沒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而且對抗暗河這種國際犯罪組織, 當然還是要信任和依靠國家的力量,所以商量後的結果是實情相告。
零組的人將所有的人都詢問一遍之後, 說會再派人來請他們過去談話, 又說這件案子牽扯到了國外,處理起來肯定需要時間,無論怎麼樣一定會派人來保護他們。
林歌將人送走後, 又和長衛保鏢公司的人通了電話,不僅要升級他家的安保係統,保鏢也要再換和增加,能防禦魔法武學等偏門的高手可遇而不可求,保鏢公司的負責人也在想辦法為他們爭取名額。
總算將瑣事處理了, 這時天已經快亮了,大家一個晚上都沒休息, 林歌讓人給葉不回他們安排休息的住所, 才轉身進屋去見林父他們。
林遠林詩還有林父三人現在暫時搬到了另一棟宅子裡住, 那裡剛剛也被傭人清掃過,隻是室內還有些久久無人居住的涼意和冷清。
林父坐在沙發上看著兒子走進來,目光在他身上掃過, 淡淡開口,“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歌有些疲倦地按了按額頭,輕聲說,“今晚我們和零組的交談,父親你不是聽到了嗎?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林父聽他語氣冷淡,輕輕哼了一聲,“當初讓你去學武是想讓你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沒想到學來了一堆麻煩。”
林歌聽他這樣說慢慢放下了手,他看著自己父親的眼睛,似乎是想從中尋找些什麼,“您就隻想和我談這些嗎?”
他不奢求道歉也不覺得能得到一個解釋,但至少他還想要一句關心,可惜現實又在嘲笑他的天真。
在父親的眼裡,他看到的永遠是探究與衡量。
林歌眼神暗淡了下去,他垂下眼眸說,“這件事我會處理。”
林父根本沒有留意到他這接近於無的情緒變化,他現在更關注另一件事,“你的助理……就是葉安安?”
林歌點點頭,“是她。”
林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情難免複雜起來,他對於當初葉家人自殺的事並沒有多少愧疚,隻是每一次麵對葉安安那個孩子,他都覺得心裡不舒服,現在再次見麵也說不清是什麼感受。
林歌站起身,“折騰了一個晚上,你們也累了,都休息吧,我會讓管家約見家庭醫生給你們做一個檢查。”
他轉身想走,又想到了另一件事,雖然還沒有和自己的師姐師弟商量,但是照當下這個情況,他們住在一起是更安全的,所以他打算留葉不回和謝非語在家裡住上一段時間,至少住到這件事解決。
“世事無常,誰也想不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我很抱歉給你們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當下的局麵父親也了解,所以我想邀請師姐他們在家裡住下,也方便照應。”
林父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林歌說,“他們和我一樣,對當年的事一無所知,這件事上我們的位置是一樣的,今晚還要感謝他們的幫忙,所以我希望父親不要遷怒他們。”
林父覺得有些憤怒,倒不是因為他這話本身,而是因為他現在的態度,這種過於禮貌和客氣的態度是在向他發脾氣?
“在你心裡我就這麼愚蠢,蠢到不明事理?”
林歌說,“是我考慮太多了,父親不會就好。”
他說著又對自己的弟弟和妹妹說道,“你們早點休息吧。”
林詩這一晚上受到的驚嚇太大,她的精神狀態已經不足以思考太多的事情,隻是順從的點頭。
林遠一向是有什麼話都會直接說出來,這時非常少見的欲言又止。
兩個人的反應在林歌看來都是沉默,他也沒有太在意,轉身離開了。
林父若有所思的想,為什麼……自己的三個兒女表現出來的情緒,都好像他們在意彼此一樣?
在他曾經生活的環境中,感情這種東西基本上就像個虛假的外殼,除了隻會懦弱哭泣的母親,沒有人給過他任何溫情。
也沒有人告訴他應該怎麼做,林父在那種冷漠爾虞我詐的環境中摸索長大,逐漸也有了自己的生存方式和認知。
人和人之間維係穩定關係的不是常常被傳頌的感情,而是利益,隻有雙方都存在價值才能穩定的維持這段關係,而雙方的目標一致時,他們就是世界上最堅固的盟友。
這種想法貫徹了林父的一生,即使後來和妻子結婚以後,這種想法也沒有太多改變。不過這些想法他從來沒有表露過,或者和誰交談過。
他半輩子的時光中也會有少許的迷惑,就比如上次在書房小兒子憤怒的質問,女兒難以置信的眼神,還有大兒子現在仿佛是生氣了的態度。
他這樣做有什麼不對嗎?
他並不認為兄弟姐妹之間是存在真正的感情的,至少他曾經的兄弟姐妹就像是他的敵人和對手,總是要置他於死地。
當然他自己的兒女們都做不到這麼絕,但他們的關係顯然也不和睦,所以他現在的所有做法都隻是讓自己的每一個兒女能活下去,而且活得很好。
他這樣做錯了嗎?錯在哪?
林父對著長夜陷入了沉思,隻是一個人的思維如果固定在一個圈裡,他是很難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