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歌看著弟弟有些緊張的狀態,反而露出了淺淡的笑容，“你每次這麼乖的站在我麵前，都是要告訴我你闖禍了。”
他說著坐在了沙發上,並示意林遠也坐下。
林遠，“……”
林歌又說，“那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這是我和父親之間的問題。”
林遠連忙也坐下了，“哥,你生氣了對不對？我知道老爸那天說的話很傷人,但是自從車禍以後,他一直就是這樣不冷不熱的，這麼多年咱們不都習慣了嗎。”
林歌看著他像是在想著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說，“小遠，你對媽媽還有多少印象？”
林遠一怔,母親已經去世很多年了，但隻要一想起她,林遠都覺得苦澀,心裡被挖空的那塊永遠也填不上了。
“我……時間過去太久了,不看照片的話，我都記不住她的樣子了。”林遠搓了搓臉,強行打起精神,“哥，我們改天再聊媽媽的事好嗎？現在隻說你和老爸。”
林歌眼神柔和的看著弟弟,“我那天聽到父親那麼說，就突然想到了小時候，他和媽媽都說我是家業的繼承人,也是你們的哥哥，所以我要學會承擔。”
他聲音很輕，“他們說過的話，我都牢牢記在心裡。”
林遠感到不解，但他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性子，耐心的聽著。
“但有的時候我也會覺得失落和孤獨，尤其是小的時候，我很少見到他們，似乎在我的記憶裡，他們從來都沒有接我放學，就更彆說抱過我了。”林歌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依舊是和緩平靜的。
林遠突然覺得有一點寒冷，“哥……”
林歌擺擺手，“我知道現在翻起童年的事談，有一點訴苦的可悲。隻是我覺得，雖然我的出生更多的是被寄放了對繼承人的期待，但至少我也是他們的孩子。”
他搖了搖頭，“但那天我才明白，或許我對父親來說，不僅不是讓他滿意的孩子，連一件合格的工具都算不上。”
林遠感覺心臟都要被寒意凍結了，“哥，你彆這麼想。”
林歌搖搖頭，“我知道你想勸我，但你不是父親，你也不了解他的想法。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我會再和他談的，你不必擔心。”
林遠想說，你這樣說我怎麼能不擔心。
林歌卻再次直視他的眼睛，“我現在隻想和你談一談我們之間的事。”
林遠有些茫然，他們之間還有什麼事？
下一刻他又恍惚明白了過來，如果是在平時，他會非常抗拒這次交談，會毫不猶豫的站起來轉身就走。
因為初戀的那個女孩永遠是他心裡彌補不了的傷疤，是他永恒的愧疚，如果沒有年少時那一瞬間的動心，或許她還能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
“這件事過去這麼多年了，還有什麼好說的。”林遠轉過臉，複雜的情緒在他心裡交織衝突著。
林歌說，“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是為你好，但當時我是真心實意想要幫你，可惜世事弄人，我將事情推向了最糟糕的局麵。”
林遠聽他這樣說心裡更加煩躁，“這件事我們能不能不談了，而且要說錯，錯誤的根源在我身上。”
林歌沒想到弟弟心裡是這樣想的，他以為林遠最怪的人會是他。
“如果你不想談，當然可以，隻是這麼久以來，小遠，我在你心裡是個什麼樣的人？”
林遠現在突然有點後悔，他好像把自己哥哥身上什麼開關不小心打開了，平日裡沉默寡言的人，今晚意外的直率。
“我不知道……小時候一切都很好，但是長大了，你永遠都在忙，見到我們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問成績，問錢夠不夠花，我想和你一起去打球看電影，可你永遠都是缺席的那一個。”
林遠有些混亂和疲憊，“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為什麼這個家現在會變成這樣？”
他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語氣像是在指責，不由低頭，“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林歌平靜的看著他，“沒關係，我很高興你能把真實的想法說出來，我們這個家確實存在了太多問題。”
他站起身說，“回去休息吧。”
林遠這次沒有再叫住他，他隻是有些失落的走出了彆墅，這次交談他覺得沒有解決任何問題，反而帶來了更多煩惱。
最重要的是，雖然嘴上說父親說的不是真的，但他有幾瞬很懷疑父親內心真實的想法，可他又不敢再深想下去。
還有大哥……
林遠不由回頭，這時候他已經看不到林歌的身影了。
他現在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他是不是已經認定父親把他當成了一件工具，也徹底失望了。
林遠有些茫然的站在夜色裡，抱緊自己的胳膊，所有的計劃，所有的設想，都沒有派上用場，家庭的裂痕仿佛又加深了一道。
自己究竟該怎麼做？
林歌也打算在這棟彆墅裡休息，天快亮了，今天上午肯定是不能去公司了，直接打電話給秘書，讓他把所有的事務都往後推。
隻是沒走幾步，就看到葉不回在二樓的樓梯口等他，“師姐，你也想和我談談嗎？”
葉不回搖搖頭，“我知道你很累了，而且我也沒什麼想談的，站在這兒隻是想問問你需不需要和我聊聊，不過是在睡醒以後。”
林歌說，“沒什麼，休息吧。”
葉不回就點頭，“行，你心裡不要裝著太多事，事情總要一件一件去解決，等這陣過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