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德啞然。
秦紅萍望著李晟德,眼裡是滿滿的失望:“二十年了,事情發生有二十年了,從青瓊離開到現在有二十年了……”
李晟德嘴唇動了動,最終垂下了頭。
秦紅萍眼內浮現淚,卻忍住未讓它落下來:“如果我今天不問,你是不是準備將這件事瞞到地底下去?你讓我以後見到了青瓊,怎麼有臉見她。”
“我可是她的親生母親啊,卻對她怎麼離開的一無所知……”
“你讓我怎麼對得起她。”
李晟德囁嚅半晌:“是青嬌、青嬌說你當時病才好,精神也不太好,隻怕又受不了那些刺激,病情反複了……我也覺得……你剛醒那段時間,情緒太讓人擔心了……我不忍心讓你受那些刺激……”
“不忍心。”秦紅萍抬頭,愴然道,“又是不忍心。行,當時你怕我接受不了現實不告訴我。那後來呢?這二十年裡,你難道就沒有個合適的司機告訴我嗎?”
李晟德也捂住了頭,期期艾艾道:“後來、後來我也試探過,聽青嬌的話,讓英瓊和你親近親近。結果你好像不大喜歡英瓊,對她還有心結似的,每次都鬨得不大愉快……”
“我看著就愈發不敢說了,不忍心讓你受那些罪。隻想緩緩,等你情緒好了些,再緩緩,結果就……”
秦紅萍氣極反笑了:“李晟德,你是第一天才認識我嗎?還需要桂青嬌來勸你,才能知道我接不接受得了那些消息?”
“李晟德,以前對你失望了那麼多次。我總想著給你一次機會,再給你一次機會。在來之前我還想在,二十年過去了,李晟德該有改變了吧。”
“可是沒有。”
秦紅萍是多麼平和溫柔的人,常年禮佛的她對待家裡仆人都是彬彬有禮的。
李長生在記憶裡,她永遠都是溫柔沒脾氣對誰都好的,常年如坐在神龕裡,遼遠而縹緲,不似人間人的蒼涼。
這是他頭一次看見她動怒,或者說傷心。
李晟德也著急了,嘴唇拚命動了動,想要辯解些什麼,最後卻隻徒然出來一句:“我就是看不得你們難過,不忍心,我也有不得已……”
秦紅萍輕聲道:“你總是有不忍心不得已。當時幫桂青嬌時看她實在可憐,不忍心看到她難過,不得已;後來娶桂青嬌也是對方懷了孩子,不忍心讓孩子受罪,不得已,你的第三房太太,也是成了對方的最後一根稻草,不忍心她死亡,不得已……”
“明明你在商場上狠辣果決,處事極其乾淨利落,可偏偏到了感情上,就有了無數的不得已,無數的不忍心,無數的苦衷和無奈……”
秦紅萍一字一句泣訴道:“李晟德,你隻不過是仗著我心軟罷了。”
李晟德喃喃半晌,張
了張嘴,卻始終說不出話來。
他無話可說。
秦紅萍站起身,對李長生道:“我們走吧。一到了這地方,我就覺得悶,到外頭好好鬆快去。”
李晟德想要起身攔住秦紅萍:“紅萍、紅萍,彆走,彆走……”
秦紅萍卻仍堅定地走向了大院子的門口。
……
……
另一邊。
早早藏在李家老宅二樓裡的李英瓊聽完了一切,腿軟得站不住,背靠著牆,又一點點從牆上滑下來,蹲坐在地上。
早在童秀大張旗鼓弄出一個什麼慈善晚會,逼著桂青嬌捐錢時,她就察覺出了不正常。
在這個關頭,如此大張旗鼓逼迫二房,對童秀並無太大好處。如此咄咄逼人,反而有些激將法的味道。
因此在桂青嬌要求她陪同去慈善晚會時,她頭一次提了拒絕。
或者是心虛又或者對童秀的憤怒占了上風,桂青嬌並未如平常那樣強迫去給當她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