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壯勞力不下田，去照顧老人家，那全家可都沒吃的了。到時候，那些指責脊梁骨罵的鄰居可不會多分一碗糧食過來。
孰重孰輕，大家都還分得出。
“錢…”童嬌嬌無力地道，“家裡的錢全部被二哥和那賤女人給偷走了嗎？”
張牡丹道：“還有一些，被你大哥給拿走了。”
童嬌嬌沒聽說過這件事，眉毛一豎，幾乎要
叱罵出聲：“怎麼回事？”
張牡丹解釋道：“剛你大哥回來就是偷錢的。”
童老太是有幾分生存智慧的。除了那堪稱一筆巨款外的十五萬塊被藏在童老太房間裡和牆縫裡外。她還藏了些散錢在家裡的灶台、碗櫃、被子、地下。
那些錢不多，加在一起約莫也隻有七千多。
在農村，這也是一筆巨款了。
童衛黨偷了錢後，家裡也沒立刻青黃不接吃不上飯，也是虧了這筆錢。如果全家人安安分分，照這筆錢的數量，童老太能順順當當活到咽氣。
但兒女都是債啊。
童老太一直覺得自家孩子才是她手心上的寶，彆家孩子都是撿的。對兒媳婦尖刻了一輩子，對兒子千嬌百寵了一輩子，她卻沒養出一個好兒子。
得知童衛黨拿了一筆錢跑到港島逍遙快活了後，童衛不服氣了。
尤其是王金水成天兒吵著要到鎮上住，過正
經城裡人的日子，還要錢要很多很多的錢奢侈享受，一聽見童衛黨拿了錢跑了，就堅持要童衛國回來找童老太要錢，並放出話來：“都是家裡兒子，有了錢憑什麼不分給家裡長子。
這是不公平。
老太太不再給家裡十五萬，家裡絕不罷休。”
童衛國心裡也認同這句話，便偷摸回來翻了好幾次，居然有幾次偷偷翻到了錢，大喜過望。後來幾乎就把這破茅草屋當尋寶的迷宮了，三天兩頭就進來翻東西。
被他翻了這麼久，家裡隻剩下最後一筆吃飯的錢了。
張牡丹哪兒肯被他拿走，拚了命地護著，兩人扭打起來。
於是，就出現了童嬌嬌一回來看見的那一幕。
張牡丹道：“老太太上次被二叔找錢時碰到了骨頭，肋骨折了，正打算用那筆錢去看看的。錢也
被你大哥拿走了。”
童嬌嬌呆坐在地上：“怎麼會這樣？”
童老太躺在床上，蓋著看不出顏色的被子，癡癡呆呆地望著破了個大洞的茅草屋頂，仿佛是具死了好幾天的屍體了。
被子有幾隻黑色蒼蠅在嗡嗡嗡地飛來飛去。
張牡丹看了眼道：“村裡人都說老太太是不行了。你回來是正好，看看老太太最後一眼。”
童老太似乎聽到了什麼，流下一滴渾濁的淚水，呆若木珠的眼睛到底沒能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