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看什麼美人,不是鬨笑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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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定然是他平時太好說話,叫這些個員工一個個都不把他這個老板當一回事。
於是他滿肚子怒氣的衝了過去,還不待在人群中扒拉出員工,自己也跟著陷進去了。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美麗的女人呢?
陳老板的視線著迷的跟著美人轉悠了半個多小時後,總算回過神來。
他理了理西裝,揣著一顆噗通噗通亂跳的小心臟,鼓起了十二倍勇氣,走上前,用著最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與大美人兒打招呼。
卻沒想到,他仔細斟酌的一段話還沒說完,旁邊就傳來一聲喊媽的聲音。
最關鍵的事,他一見鐘情的美人,居然對著那個小丫頭巧笑嫣然道:“馬上啊,媽媽馬上就好了,還缺一點。”
說完這話,吉雪又自顧自的埋頭選起了繡線。
依然是熟悉的話語,熟悉的配方,好在吉祥這一出也不是為了催促母親。
看著母親離開的背影,吉祥將視線轉到了已經僵硬了的陳老板身上,一雙清澈的杏眸就這麼定定的,看著臉色已經如同調色盤的男人。
陳老板盯著小姑娘與夢中情人七八分像似的小臉,做著最後的掙紮:“你們真是母女?不是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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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雪麵上乖乖巧巧:“是母女哦,我媽媽三十多了,再說了,我媽這麼好看,怎麼可能單身到現在?”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居然無法反駁。
設身處地的想想,如果是自己,等大美人18歲一成年,肯定立馬將她娶回家,哪裡會給外麵的野男人機會。
這麼一分析,陳老板整個人悲從中來,隻是餘光瞄到小姑娘的時候,不知道怎麼想的,他鬼使神差的問了句:“那你多大了?”
這裡必須聲明,他真不是變態啊,他隻是覺得,自己也才28,等著姑娘長大,他也就三十出頭,男人三十一朵花,這樣的極品美人,等一等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然而,還不等吉祥從懵逼從回神,付圭就臉色黑沉的出現在兩人的身邊,然後抬起手,直接將掙紮的陳老板給拖了出去。
將人推搡至門外,付圭才黑著臉看向一臉無辜的小丫頭,沒有一個省心的,少年磨牙:“過來!”
吉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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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你們這邊收繡品嗎?”買了一堆東西,在結賬的時候,吉雪看向特地出來招待她的店長,詢問道。
店長是一名四十多歲的女人,著一襲藏青色旗袍,並不很瘦,卻彆有一番爽利的韻味。
聽到吉雪的問話,她眉峰都未動一下,似是並不意外。
這位客人挑選繡線與綢緞時,一看就是老手,尤其方才她試了新線,手指翻飛間,眨眼就將一根繡線拆分成三十二跟絲。
店長是內行,自然能窺見這其中的道行,所以她沒拐彎抹角的必要,笑容爽朗道:“收,不過我也不瞞客人,咱們珍繡坊在全國有好幾家店鋪,也有自己的繡娘,對於外頭收回來的繡品品質要求...”
不用店長說完,吉雪就已秒懂,她轉身從身側的小包中拿出一方手帕遞給店長,這是她今日帶出來打算自己用的,剛好給店長瞧瞧她的水平。
內行人溝通就是麻利,店長笑著接過手帕,低頭這麼一瞧,臉上的笑容就滯住了。
她瞪大雙眼,仔細觀察著手帕右下角的蝶戀花繡圖,花樣子並不特彆,繡的卻格外逼真,尤其那蝴蝶的翅膀,若不是親手用指腹摩挲過,她都以為這是真正的蝴蝶鑲嵌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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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這手帕你有多少?我這裡都能吃得下。”都是常年與繡品打交道的行家,尤其店長,曾經也做過幾年繡娘,能成為店長,旁的不說,這眼光是絕對的。
這年代,大部分人都認為刺繡早已經不再流行,也沒人願意花那閒錢去買這些個不實用的東西,沒看人小年輕結婚都選婚紗了嘛,那才是洋氣。
再說刺繡這東西,還死貴死貴的,對於很多連三餐溫飽都艱難的人家來說,這些個繡品還不如二兩油來的實惠。
其實不然。
就好比現在很多年輕人喜歡外國的東西,覺得外國的月亮都比國內的圓。
反之亦然。
那外國人對於神秘的東方國度,也是好奇的緊。
尤其是刺繡,自從6年前,她們店裡的老板,在廣交會上展示了一副蘇繡,一副高2米,寬一米的雙麵仕女圖的蘇繡。
一戰成名。
之後這些年,他們珍繡坊的精品繡件,基本都出口到國外去了。
用他們老板的話說,賺外國人的錢,可比賺咱們同胞的錢爽多了。
這也是為什麼她們店鋪門庭冷落,卻依然屹立不倒的緣由,就他們那老板都快富得流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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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不是沒有弊端。
就好比,經常貨源緊缺,現在好的繡娘實在難求。
千百年的曆史更迭,湘繡、蘇繡、粵繡、蜀繡等名家,雖然不斷開發出更多精湛新型的技藝,卻不能否認,很多古法技藝也消失在曆史長河裡。
到現今,這個行業的人才越見凋零,真真好手藝,稱得上大家的,全國也沒幾個。
如今突然出現這麼一個手藝精湛的,哪怕隻是這小小的一方手帕,也能叫她看出,此人手藝不俗。
所以店長當然不能錯過,甭管是不是眼前這大美人兒的手藝,先穩住人再說。
對於自己的繡技,吉雪還是有幾分自信,她笑的坦然:“現在沒用了,不過我今天在貴店買了不少材料,我想,很快就能有成品了。”
店長本來就懷疑是不是眼前這個大美人自己的手藝,如今這麼一聽,她更加熱情道:“妹子貴姓?我叫程香梅,是S市珍繡坊的店長,你要是願意啊,就直接叫我梅姐,朋友都這麼叫我,顯得親切不是。”
“我叫吉雪,梅姐怎麼叫我都行。”
“哎喲,雪妹子爽快,不瞞你說,你這手藝好,咱們老板是個實在人,所以帶的我們這些個下頭的人也差不離,姐實話跟你說,你今後要是每一件繡品,都能有這帕子的水平,梅姐就能做主,給你最好的價格。”
這話說的實在,倒不是梅姐真是個傻白甜。
而是吉雪這般手藝,一看就是在這行浸淫多年的內行人,她要是不誠心,反而是將人推走,珍繡坊可不是沒有競爭對手的,不遠處還開了一間寶繡坊打著擂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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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長有意示好,吉雪也沒客氣,直接開口詢問:“那這帕子,在你這能給個什麼價位?”
梅姐在心裡頭掂量了下才道:“雪妹子是內行,梅姐也不誆你,你這若是一個團扇或者一個桌上的屏風,哪怕隻這麼點大的繡圖,也能值個一兩百的,但是帕子吧,雪妹子你也知道,咱們這邊最多也就50塊一條收,這已經是最高的價格了,妹子不信,也可以再去打聽打聽。”
吉雪信!
原身之前在鎮子上也賣過帕子,她手藝不如自己,但是在那縣城裡,也是頂尖的了。
她記得是5塊錢一條,原身每天可以繡一到兩條,後來還是嫌帕子賺的沒有大件多,才改繡了旁的。
她這方手帕店長開了50一條,在手帕裡,已經是天價。
吉雪也知道,這般高的價位,不止是針對她的帕子,更多的是想交好她這個人。
想到這裡,吉雪麵上不動聲色,又詢問了幾個大件還有雙麵蘇繡的價位。
店長隨著吉雪詢問的越多,眼神就越亮,恨不能立馬就將人直接簽到自己公司才行。
能繡大件,還是雙麵繡的。
哎呀媽呀,店長捂住心口,她今天定然是走了大運氣了。
她不敢多奢望,總覺得想象太美好,容易叫她上不來氣,成為總經理什麼的,嘿嘿嘿...
梅姐想著,隻要,隻要這大美人兒能繡大件,並且能保持住手帕上的水平,哪怕沒有雙麵繡,她也知足了呀。
升職加薪離自己更加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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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是被梅姐親自送上車的。
直到車子開遠了,他們還能透過後視鏡看到站在原地的模糊人影。
衛謹與嚴令安還有苟蘭辰坐一輛車。
車子啟動後沒多久,他就控製不住好奇心:“你們說,那店長報的價格是真的嗎?一個手帕就50塊,一米長的屏風值1000?這是瘋了?”
苟蘭辰繼續跟俄羅斯方塊作鬥爭,他有預感,今天一定能成功闖過第一關。
聞言頭也不抬:“我對這個沒研究。”
前頭剛好是紅燈,嚴令安踩下刹車後才道:“應該是真的。”
衛謹:“你怎麼知道?”
嚴令安:“我媽喜歡這些,家裡正好有一個放在桌上的雙麵繡屏風,前年我陪她去搶購的,隻有半米大小,花了三千八。”
“搶購?”
“嗯,好幾個阿姨都想要。”
衛謹驚歎:“這麼貴,居然還搶購?又不能吃不能喝的,原來刺繡這麼賺錢的嗎?”
嚴令安也不精通,不過母親喜歡,他也懂一點:“這隻是極個彆少數的,幾毛錢的帕子也有,小嬸這樣的價位的,算是頂尖的刺繡水平了,全國應該都沒幾個。”
“照你這麼一說,我都不知道怎麼形容我現在的心情了。”衛謹沒什麼形象的斜靠在副駕駛上。
已經是綠燈,嚴令安鬆開刹車,一腳油門,便跟上了前麵吉普車。
聞言淡聲道:“什麼意思?”
衛謹拖腔怪調:“付小叔啊,我一開始以為小嬸是個農村不講理的婦女,還是個有拖油瓶的中年婦女,可是你看小嬸那長相,反正我覺得是小叔占便宜了,今兒又發現,小嬸不僅長得美,賺錢能力還一流,我就覺得,付小叔賺大了,這媳婦找的,太叫人羨慕了。”
嚴令安輕笑:“你倒是變的夠快的,短短幾天下來,你已經換了幾幅麵孔了。”
“嘿!我的心永遠向著二哥的。”衛謹肉馬兮兮的做出西子捧心狀。
嚴令安笑罵:“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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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到家。
逛了一天的街,幾個大男生直接癱倒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兩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感覺靈魂已經從他們的口中飄了出來。
衛謹蔫頭耷腦的哼哼:“女人真可怕。”
付圭斜眼看向依舊精神奕奕的蹲在一起,討論著買回來的東西怎麼擺放的母女倆,難得讚同不著調發小的論調,女人的確很可怕。
“小雪,要不先吃晚飯吧?”保姆阿姨從廚房走出來問。
吉雪看著地上的一堆東西,一時也整理不出個所以然。
這會兒興奮勁頭漸漸過去,她也真覺得有些疲憊了,便起身:“那行,麻煩你了李姐。”
保姆李姐笑嗬嗬道:“應該的,那我就上菜了。”
說完這話,李姐就掉頭去廚房端菜,心中還感慨,自己運氣好,男主人話不多,女主人看著嬌氣,卻也是個和氣的,想來能多做幾年。
奔波了一天,饒是中午吉雪請孩子們吃了一頓大餐,這會兒也都餓的能吞下一頭牛。
好在李姐知道他們人多,準備了不少。
等飯菜上桌,眾人也顧不上客氣,一頓風卷殘雲的填飽了五臟廟後,少年們隻想睡覺,最好能立馬躺下,完全沒有嘮嗑的心思,晃晃悠悠的上樓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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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本來還想將東西整理出來的吉雪,也被遲來的疲憊感打敗。
艱難的爬上樓,母女倆連頭也沒洗,隻匆忙衝了個澡,便淒淒慘慘的躺在了床上。
吉祥覺得下半身快要不是自己的了,她哼唧:“媽,下次不能再這麼逛街了,太費閨女了。”
吉雪半邊臉埋在枕頭上,聞言悶笑:“不能了,娘也是悶久了,一下子上了頭,小二估計嚇得不輕,肯定不願意再陪我們逛街了,等你爸回來的,讓他陪我。”
吉祥已經困頓的半眯起了眼,聽到爸爸,她使勁撩開了些眼皮:“您想爸爸了?”
“...有點想。”
吉祥不知道說什麼,便糯糯的唔了一聲。
“也不知道你爸爸怎麼樣了?”想起新婚丈夫,褪去白日買買買的興奮勁頭,不得不說,夜深人靜的時候,吉雪還真有些惦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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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窗戶的縫隙裡飛進來一個白毛團子。
團子熟門熟路的落在吉祥的腦袋上,對著她“啾啾啾”了一通後,本來快要睡著的吉祥霍的一下坐起了身子。
女兒突來的一下子,再聯想到白團子的出現,唬的吉雪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飛快坐起身,看向閨女焦急道:“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不等吉祥組織好語言,白團子就又飛到吉雪身前,衝著她抬起小爪子。
吉雪這才發現,團子的小爪子上綁了一個小紙條。
她抬手飛快的解開,攤開後,發現兩指寬的小紙條上,龍飛鳳舞著兩個大字。
‘平安’
不知道怎麼的,本來有些擔心的吉雪突然想打人,這紙條再小,想寫的話,還是可以寫上幾十個小字的好嘛?
付立誠倒好,白團子好容易來一次飛雀傳書,他就倆字。
氣人。
吉祥暗瞄母親難看的臉色,她小聲嘟囔:“爸跟您說了?”
吉雪還在生某個鋼鐵直男的氣,沒聽清楚閨女說了啥,隻囫圇“嗯”了一聲。
吉祥卻不知道,隻以為爸爸自己交代了,她便又掛上笑臉:“媽,您也彆生氣,爸既然主動告訴您了,肯定就沒有貓膩,那個女人去找爸,爸肯定不會理她的。”
“你說什麼?”吉雪炸了。
吉祥...坑爹什麼的她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