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孤江微微眯著眼, 充滿狐疑地盯著顧晉年看。
顧晉年略略頓了一下,繼續和陳醫生交流, 並沒有馬上答應陳醫生的邀請,隻回了一句自己周末沒時間,就結束這次聊天。
等顧晉年把手機收起來的時候,卻發現夏孤江還湊在他身邊,看他的目光越來越危險。
夏孤江逼問:“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夏孤寒的事?”
裝成女人撩騷什麼的,夏孤江完全沒想到顧晉年會做出這樣的事!
顧晉年:“……”
他像看傻瓜一樣看了夏孤江一眼, 沒接他的話茬,躺回床上把熟睡的夏孤寒摟進自己的懷裡。
夏孤江皺了皺眉頭, 到底沒打擾夏孤寒休息, 去衛生間裡洗漱之後, 小聲地離開夏孤寒的房間。
但一整晚,夏孤江都沒怎麼睡著, 總擔心夏孤寒被顧晉年傷害,畢竟這兩人才認識多久?真的有堅不可摧的感情?
顧晉年看著就長著一張不老實的臉!
後來夏孤江就算睡著了, 做夢還夢到顧晉年攬著一個女人的腰離開,夏孤寒在後麵邊追邊嚶嚶哭泣的畫麵。
夏孤江直接嚇醒了。
夏孤寒會哭?
這可真是一個噩夢啊, 夏孤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讓自己趕緊從噩夢中清醒過來。
他抓了抓頭發, 從躺椅上坐起來, 才發現櫃台邊上有個人影。
是夏孤寒。
他正坐著翻看夏孤江昨天帶來的卷宗副本。看得很認真,眉頭蹙起,眼中似乎還閃著寒光。以夏孤寒為圓心,周圍幾米內都是低壓狀態,就連夏孤江都覺得有些心悸。
夏孤江縮了縮脖子, 覺得剛剛的噩夢都沒有現在的夏孤寒恐怖。
感覺到夏孤寒轉頭過來,夏孤江立馬坐好,老老實實地喊了一聲“哥。”
“醒了?”隻是眨眼間,夏孤寒周身沉凝的氣質就已經收斂殆儘,又恢複了懶洋洋的模樣,仿佛剛剛的鋒芒沒有出現過。
夏孤江隨之鬆了口氣,又想到昨晚撞到顧晉年裝女人個人撩騷的事,猶豫地開口:“夏孤寒……”
又不知道怎麼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正好顧晉年煮好麵出來,從夏孤江身邊經過的時候,掃了夏孤江一眼,沒什麼情緒,可在夏孤江眼裡就充滿了濃濃的威脅。
夏孤江心道你還敢威脅我?就不怕我揭穿你嗎?
沒等他告狀,顧晉年就自動和夏孤寒說道:“她約我這周末出去,我沒答應。”
夏孤寒不僅不疑惑,還若有所思地回應顧晉年:“看來他們很著急,也說明他們很滿意你的條件。”
說著,夏孤寒指了指卷宗副本上的幾個疑似受害者的共同點,“你看這裡,還有這裡……”
“我們的猜測沒錯,他們確實有目標群體。結合周警語的話,可以推斷出,佳和醫院確實在私下買賣血液,賣的還是鬼胎的血。”
這一點,夏孤寒昨天去探佳和婦產醫院的時候也得到了驗證。血庫裡確實溢散出鬼胎血液的力量。
鬼胎太過特殊,血液裡含有人類一方的命格,佳和醫院十之八/九是通過售賣鬼胎血液賺取巨大利益。
這也是蘇悅薇明明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命格,卻能成為豪門貴婦的原因。
但夏孤寒覺得,這裡麵不可能這麼簡單。
幕後的人花費那麼大的力氣製造鬼胎,看重的肯定不僅僅是鬼胎的血液,應該還有更深的利益。
夏孤寒的手指在櫃台上輕輕敲打著,在腦中不斷整合已知的線索,事情其實很明晰了。現在至關重要的是找出向希記憶中的那間衛生院,如此才能進一步找到幕後黑手。
“先吃飯。”顧晉年拿開櫃台上的卷宗副本,把麵放在夏孤寒的麵前。
夏孤寒確實餓了,肚子咕嚕嚕叫了幾聲,暫時放下案子,先填飽肚子再說。
夏孤江在一旁圍觀了全程,他不傻,自然聽出顧晉年沒有撩騷,夏孤寒是知道這件事的。
麵上囧了囧,慶幸剛剛沒和夏孤寒說這件事,不然得多尷尬啊。
不過夏孤江同樣聽出了夏孤寒語氣中的凝重,再結合醒來時感受到的低氣壓,夏孤江猜測夏孤寒這次遇上的案子不簡單。
夏孤寒和顧晉年也沒打算瞞著夏孤江,幾十分鐘過後,夏孤江差不多了解案情的經過。
他的憤怒表現在臉上,直接炸毛了。如果不是還有幾分理智,怕打草驚蛇,這會兒夏孤江肯定衝到佳和婦產醫院去把整個醫院都給掀了。
即便如此,夏孤江還是跟鞭炮一樣,劈裡啪啦地爆了一大串粗口。
夏孤寒沒阻止他,反正他聽著也挺解氣的。
等終於罵沒詞了,夏孤江才停下來。
“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他紅著眼睛說道,咬牙切齒的語氣裡還能感受到他的憤怒。
顧晉年把手機遞給夏孤江,“好好和她聊聊。”
夏孤江低頭,看到微信界麵熟悉的美女頭像。
顧晉年:“記住,你是一個高智商高學曆的美女。”
夏孤江:“……”
顧晉年:“不要暴露你是男人。”
夏孤江:“……”
顧晉年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能把魚釣上來。”
夏孤江:“……”
所以這是打算讓他假扮成女人穩住佳和婦產醫院的陳醫生?
夏孤江敢保證,這是顧晉年的報複!
不過他還是悄摸摸點開了這個賬號的微信頭像,更加清晰的美女自拍衝擊夏孤江的眼膜,夏孤江沒忍住感歎道:“這是誰的照片?長得真好看。”
顧晉年不回答了。
夏孤寒憋著笑踢了踢顧晉年,明知故問:“老鬼,問你呢?照片上的美女是誰呀?”
顧晉年:“……”
夏孤江也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是啊嫂子,這美女誰啊?”
顧晉年還沒回答,夏孤寒就已經憋不住笑了出聲,直接笑倒在顧晉年的懷裡。
顧晉年無奈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夏孤江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震驚地看看手機上的頭像,又看看顧晉年,不得不對顧晉年豎起一根大拇指,“嫂子,牛逼。”
嘖嘖,看不出來,真的看不出來。
顧晉年:“……”
罷了,罷了,夏孤寒高興就好。
***
中午的太陽有點大,烤的人昏昏欲睡。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攬月巷的巷口,沒多久從車上下來一個打著太陽傘的女人。
女人正是過來找夏孤寒的蘇悅薇,她送裴澤去出差後,就馬不停蹄地趕到攬月巷來了。
她畫著精致的妝容,穿著時髦的衣服,踩著高跟涼鞋往攬月巷裡走,噠噠噠的聲音在巷子裡回蕩。
看起來和古樸陳舊的攬月巷和時尚的蘇悅薇格格不入。
相較於巷外火爐似的氣溫,一走進巷子就像走進空調房一樣,溫度迅速降了下來,偶爾還有穿堂風吹過,直接吹散了身體裡殘留的燥熱。
這個點小巷裡的人家大多都在午睡,整條巷子安安靜靜的,使得高跟鞋踩在青石板路上的聲音格外清晰。
蘇悅薇不是第一次來攬月巷,她熟門熟路地拐進一條支巷裡,走到巷子的儘頭,在一家香火店前停下來。
香火店的店門隻關了一半,一半開著,往裡麵看進去正好可以看到成排的骨灰盒。
整個店裡靜悄悄的,什麼聲音都聽不到。
蘇悅薇向前走了幾步,高跟鞋敲擊在地麵的聲音都像是被吞了一樣,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蘇悅薇微微皺了皺眉頭,上前敲響香火店的門,“請問夏老板在嗎?”
香火店有些暗,蘇悅薇等了幾分鐘才看到有人從櫃台後麵的躺椅上起身,去開燈。
燈光亮起,蘇悅薇看清了開燈的人的模樣。那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年輕男人,但不是夏孤寒。
“夏老板呢?”蘇悅薇語氣有些強硬,沒有裴澤在身邊,她根本就不想偽裝自己,看人的時候,都帶著一些睥睨,神色和裴澤第一天到香火店時差不多。
或者說,她是在身體力行地學裴澤怎麼當一個人上人。
“你找老板有事嗎?”夏孤江不在乎蘇悅薇的態度,上門都是客嘛,隻要能賺錢就是。
蘇悅薇睨了夏孤江一眼,沒說話。
意思卻很明顯,要夏老板出來才會再開口說話,絕不紆尊降貴和一個來路不明的人說話。
行吧。
夏孤江也不是自討沒趣的人,重新坐會櫃台,拿出手機玩遊戲。
夏孤寒在午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床,蘇悅薇願意等到幾點就等到幾點唄。
蘇悅薇以為夏孤江會巴巴地上來討好自己,然而夏孤江並不理她,一下子就讓她把她架在高處,下不來台,上不上下不下的有些尷尬。最後隻能暗示性地咳了幾聲,夏孤江卻裝作沒聽見,
結果蘇悅薇還真生生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看到夏孤寒打著哈欠從樓上下來。
看到夏孤寒,蘇悅薇心裡有氣,但到底掩藏住了,還算恭敬地喊了一聲“夏老板。”
“嗯。”夏孤寒漫不經心地應了,走到櫃台邊坐下,視線落在蘇悅薇的腳邊。那個鬼胎還在,比起第一次見到他乾淨了許多,身上的血色退去不少,肉嘟嘟的很可愛。
看來他賣給裴澤和蘇悅薇的白玉有好好溫養他。
同時,夏孤寒手裡握著的吊墜發出幽綠色的光芒,有些燙。
被禁錮在吊墜裡的蠱蟲想要衝破束縛,向蘇悅薇彙聚而去,大概是因為蘇悅薇的腦中裡也有一隻一模一樣的蠱蟲。
蘇悅薇不知道夏孤寒在想什麼,從她的角度看去,隻覺得夏孤寒垂著眼簾,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