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連綿的秋雨後, 天氣漸漸轉涼。
夏孤寒本來就體寒,對涼意的感知也更加明顯。這就導致了他每天早上比以往會醒得更晚一些,賴在床上的時間也更長一點。
這天明明八點多就醒了, 他偏偏要在被窩裡磨蹭到快十點,才懶洋洋地從床上爬起來。
顧晉年十分了解他的秉性, 連早飯的時間都比平時晚了一個多小時。
十點整, 夏孤寒洗漱好下樓。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店門也開了,外麵下著小雨,一二三就蹲在店門邊上的角落裡。見夏孤寒下來,學著夏孤寒懶洋洋地聲調,和夏孤寒道了一聲“早安。”
大三還不會說話,“啊啊”地叫了兩聲,但也把夏孤寒的聲調模仿得十成十。
夏孤寒看了它們一眼, 三小就往角落裡縮了縮, 趕緊換上正常的語氣, 又說了一聲“早安。”
“早。”夏孤寒這才回了一句。
夏孤江舉著傘走到店門口, 正好聽到了,不禁揶揄道:“都快中午了, 還早啊?”
夏孤寒沒理他,接過顧晉年遞過來的拌麵,坐在櫃台邊上開始慰藉早就開始唱空城計的肚子。
天氣一變涼,夏孤寒就跟需要冬眠的動物一樣,比以往更懶了。以前在夏家的時候,一入秋,夏孤寒就開始深居簡出,到了冬天就更難找到他, 幾乎一整天都窩在被窩裡。
夏孤江十分熟悉夏孤寒的這個習性,今天才挑了這個點來找他。
他走到櫃台邊上把一把鑰匙放櫃台上,“喏,大伯聽說你要考駕照那天買的。之前送去改裝了,現在才到霧州。他因為忙著特殊部門考核的事走不開,讓我幫他給你送過來。”
那是一串車鑰匙,夏雲開照顧到夏孤寒低調的性子,買了一輛普通品牌的小轎車。這輛車外表看上去和普通的車子差不多,卻經過特殊的改裝。據夏孤江所知,僅僅改裝費就超過了車子本身的價格。
更準確地道,是超過了好幾輛車子的價格。
既然是夏雲開送的,夏孤寒不客氣地收下。
夏孤江:“車就在巷口的停車場,你要不要去試試?”
“不去。”夏孤寒把車鑰匙扔進櫃台的抽屜裡,整個人懶懶散散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對男人吸引力巨大的新車,於夏孤寒而言都是浮雲。
夏孤江一點都不意外,小轎車哪裡有睡覺來得有魅力?
他今天過來的目的就是給夏孤寒送車的,現在車子送到了,他有事就先走了。
走之前倒也沒客氣,在櫃台的抽屜裡扒拉了一圈,把夏孤寒畫廢的符都給拿走了。
夏孤江朝夏孤寒揚揚手,“跑腿費。”
夏孤寒倒不會和他計較幾張符,現在他有錢了,也“財大氣粗”了許多。
當然,這都建立在畫廢的符籙上,如果是完好的符籙,就算是夏孤江那也是要親兄弟明算賬的。
夏孤江帶著符籙心滿意足地離開。這些符對夏孤寒而言是廢紙,但拿出去都能賣高價。對他們這些天師而言,更是關鍵時候的保命符。
夏孤江不得不承認,夏孤寒確實和他們不一樣。
香火店前腳剛送走夏孤江,沒多久迎來了周誌強。
他今天過來不是給夏孤寒介紹客人的,而是來傳遞消息的。
就算已經過去大半天,周誌強心中的震驚還未完全散去。
周誌強是急匆匆地往香火店這邊趕來的,並沒有打傘,被綿綿秋雨浸透得渾身濕漉漉的。
“夏老板……”開口的時候聲音還帶著喘,“我今天看到穀維源了。”
夏孤寒躺在躺椅上沒什麼反應。
周誌強早已經習慣自說自話,一邊用紙巾擦拭臉上的雨水,一邊喘著氣說道:“他……他完全好了!看起來和一個多月之前沒什麼區彆,不知道還以為他沒生過病。”
其實並不是周誌強看到穀維源,而是穀維源主動找的周誌強。
周誌強剛開始還以為穀維源是想繼續向夏孤寒求助才回來找的他,直到見到穀維源的那一刻,周誌強才知道穀維源是來炫耀的。
明明才三天不見,穀維源身上的憔悴和頹喪竟然一掃而光,整個人恢複到一個多月以前的狀態,不再骨瘦如柴,反而還有些發福。
如果不是穀維源明裡暗裡踩著夏孤寒,嘲諷夏孤寒學藝不精,年紀輕輕就出來草菅人命,周誌強都要誤以為是夏孤寒治好穀維源。
等穀維源一離開,周誌強馬上就跑來見夏孤寒了。
這會兒把情況說完,周誌強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上了穀維源的當。
穀維源心中怨恨夏孤寒給他出了一個散儘家財的辦法,又不想明著得罪夏孤寒,於是跑到周誌強麵前挑釁一番。
周誌強腦子一熱,自然就來找夏孤寒,把穀維源的意思如數轉達給夏孤寒。
意識到自己做了蠢事的周誌強有些無措地站著,雙唇囁嚅,“我……我……”
“我知道了,”夏孤寒並不理會周誌強的心理,懶散地揮了揮手,“你回去吧。”
“夏老板,你……你沒事吧?”周誌強往後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問道。
在周誌強的認知中,夏孤寒這是被人比下去了,畢竟夏孤寒提出的解決辦法是要讓穀維源散儘家財。但穀維源後來找到的高人,不僅隻用了短短的兩天時間就治好了穀維源,而且穀維源似乎並沒有付出什麼,看起來風光依舊。
夏孤寒大概猜到周誌強在想什麼,卻懶得回答他的問題。
周誌強擔憂地看了夏孤寒一眼,見夏孤寒好像真的不在意,這才轉身離開香火店。
夏孤寒卻一點都不意外周誌強帶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