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休息室因為顧晉年的這生“媽”而安靜了好幾秒。
當事人顧晉年一點都不覺得尷尬, 儘管他上次宣示主權和這次叫媽的對象是同一個人。
生動形象地詮釋了“隻要我不尷尬,尷尬就是彆人”這句話。
夏孤寒有些無語凝噎,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麼, 畢竟連他都沒叫過靈醫一聲“媽”, 倒是顧晉年先叫出來了。
而靈醫則是有些怔愣, 顯然就算是見慣了風浪的特殊部門部長,也會因為鬼王一聲突如其來的“媽”, 而暫時反應不過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靈醫還是無法麵對顧晉年, 乾脆直接略過他, 問夏孤寒:“你猜到我是誰了?”
她的聲音依舊嘶啞,但細聽之下能感受到她話裡帶著微微的顫。顯然夏孤寒認出她是誰, 對她而言是一件興奮和激動的事。
夏孤寒輕輕點了點頭,“嗯。”
靈醫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微微顫抖,她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靈醫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畢竟她和夏孤寒相處的時間並不是很多, 二十幾年滿打滿算還沒相處一個月,夏孤寒怎麼認出她呢?
“蘭香。”夏孤寒如實說道:“您身上有一股獨特的蘭香味。”
小時候聞過之後就一直記著這個味道。
靈醫又一次陷入沉默之中, 兜帽下的雙眼卻一瞬不瞬地緊盯著夏孤寒。
夏孤寒從小到大很少和母親相處過,這會兒因為顧晉年的原因, 突然攤開關係,他也不知道要和靈醫說什麼,乾脆把話題轉到正題上,“您今天找我有事嗎?”
靈醫緩了緩情緒,說道:“想來你已經聽說過特殊部門最新的案子,應該也有過接觸,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一說到工作上麵的事情, 靈醫所有的情緒都儘數收斂,“我們坐著說吧。”
她帶著夏孤寒走到不遠處的沙發上坐下,正想給夏孤寒倒一杯茶,顧晉年就接過手了。
靈醫的動作頓了頓,看向夏孤寒。
夏孤寒說道:“讓他來吧。”
聲音裡隱隱帶著笑意。
靈醫看看夏孤寒又看看顧晉年,到底沒和顧晉年搶工作,繼續和夏孤寒繼續案件的話題。
顧晉年先把一杯熱茶端給靈醫,另一杯熱茶在他手上一過,熱氣就散了,卻沒有完全涼下來,正是夏孤寒最習慣的溫度。
夏孤寒接過茶後,放在嘴邊呷了一口,說道:“我懷疑這個案子背後有一個靈醫,我在兩個受害者的身上感受到相同的靈醫氣息,卻又不完全是。”
“詭醫。”
相較於夏孤寒略顯猜測的語氣,靈醫這邊已經可以下定論了。
特殊部門接到警方移交過來的案件後,就對這件事情展開了調查,同夏孤寒一樣,靈醫也在受害者身上感受到同樣的氣息。但她卻比誰都清楚,這股邪惡的氣息來自於哪裡。
靈醫繼續說道:“詭醫是靈醫的叛逃者,與其說是醫,不如稱之為鬼。他們行事隻憑喜好,隻求結果,罔顧道德法律。為了他們心中所謂的研究,這些年禍害了不少人命。一直被天師界所不容,這些年天師界從沒放棄過對詭醫的打壓。”
說到這裡靈醫頓了一下,把茶杯裡的茶喝完,繼續說道:“你也知道,這些年天師協會的權利逐漸膨脹,又缺了監管,便更加為所欲為。詭醫的事件好幾年不再出現,大家都以為詭醫被打壓地縮起頭來做人。殊不知,天師協會已經成了他們的保護傘,這些年一直為詭醫遮掩。”
靈醫口中所謂的保護傘之說還是一種委婉的說法,她甚至懷疑詭醫已經滲透進天師協會,成了天師協會的主導者。
這也是今天接連發生意外的原因。天師協會是最不願意政府建立起監管部門的,明的對抗不行,就在暗地裡搞鬼。
“詭醫擅蠱。”靈醫細長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不論是星光娛樂的案子,還是鬼胎的案子,都涉及到蠱,所以我懷疑,這幾起案子裡都有詭醫的手筆。”
夏孤寒聞言,微微眯了眯雙眼,“或許他們知道真正的‘神明’是誰。”
說到神明,靈醫有話說,“上次在降州,我們抓到‘神明’,不過你也知道,那個‘神明’隻是一魄。我之後把這一魄帶回來研究,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夏孤寒認真聆聽。
靈醫:“那一魄可以說是‘神明’的一個分/身,我們抓到它那天,它的力量之所以會變弱,並不是因為斬斷了它的供奉,而是因為它隻是一個‘轉運中心’。”
轉運中心?
夏孤寒稍微一思考便懂了靈醫的意思,也就是說所有供奉給“神明”的力量,全部通過“神明分/身”再轉運到真正的“神明”身上。
見夏孤寒理解了自己的意思,靈醫繼續說道:“我猜測,他們現在也不知道‘神明’在哪裡,但試圖通過供奉為‘神明’提供力量,以此喚醒‘神明’。”
夏孤寒見靈醫的話說得篤定,便知道靈醫那裡肯定有驗證這些猜測的證據,但他還是問道:“聽您的意思,您知道他們的‘神明’是誰了?”
“知道。”靈醫並未隱瞞,用手指沾了一點水,在桌子上寫下三個字,“這是詭醫的祖師爺,是所有詭醫敬若神明的存在。”
看清桌子上的人名,夏孤寒瞳孔微縮。
夏飛星三個字隨著水漬蒸發而漸漸消失,但給夏孤寒帶來的痕跡卻無法磨滅。
夏飛星?
天師協會一直供奉的“神明”竟然是夏飛星!
夏孤寒下意識地看向顧晉年,顧晉年麵上的表情卻沒什麼變化,老神在在地坐在不遠處看,仿佛沒看到夏飛星三個字一般。
靈醫察覺到夏孤寒的情緒波動,疑惑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