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孤寒從水庫回到景州市市區, 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隨便找了一家酒店開了一間房,洗了個澡,重案組的會議差不多開始了。
這次會議是之前就約定好的, 成員各自領了一個地方去調查之後, 約定在今天晚上九點開一場視頻會議彙報各自的情況。
夏孤寒打開視頻的時候, 成員們具都上線。
“開始吧。”夏孤寒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窩在椅子上聽彙報。
大家的情況都差不多。
確實如夏孤寒所想的那般, 那幾個報警人都中了蠱, 所以警方詢問的時候才會不受控製地說謊。
吃下苗盈盈給的藥片之後, 控製他們的蠱蟲被殺死, 於是一個個頂不住審訊的壓力,都說了真話。
他們的器官並不是被交換的, 而是自己主動提出交換,從而得到一定的報酬。
更準確的說,他們把自己的器官當成了一件可以出售的商品,出售給彆人了。至於之後為什麼要報警?自然是看到換上自己器官的藝人突然爆紅, 在貪婪的驅使下,想要從“買家”手裡拿到更多的錢。
“買家”自然不想當這個冤大頭, 於是“賣家”威脅似的報了警。
而這世上貪心不足的人又何止一個?
應該說,輝煌影視找上這些人合作的時候, 就有泄露消息的風險。除了極少數人實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才會想著出賣自己的器官,大多數會這麼做的,本身就是好逸惡勞的人。
如果這些人膽子再大一點,自然就會做出報警威脅的事。
“買家”以為有了蠱蟲控製,就能天衣無縫,豈知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隻要做過的事,終於顯露痕跡的時候。
夏孤寒大致了解了情況之後,又看向屏幕裡的夏孤江,“說說你那邊的情況。”
夏孤江負責的是那個唯一一個沒有說謊的受害者,對方不僅沒有說謊,還第一時間報警了。不過正如受害者所說的一般,她什麼都不知道,就感覺一覺醒來,一雙手就被換了。
“受害者手被換的那天正好和男朋友在景州旅行,受害者隻說那天晚上睡得比以往都沉一點,第二天再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左右。”夏孤江說道:“受害者當時並不以為意,隻當是前一天玩得太累了。她還說,那天醒來的時候感覺兩邊手是麻的,剛開始好像不聽使喚。”
這個受害者是個手模,平日裡十分注重對手的保養,比誰都清楚自己的手到底長什麼樣,醒來沒多久就發現自己的手變了。
本來纖長如青蔥一般的手指變得粗短不說,還非常粗糙。
受害者馬上就去醫院做了檢查,結果什麼都沒查出來,她想想還是覺得不對勁,便去報警。隻是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要不是其他地方的警方都接到類似的報警,她的案子十之八/九會被忽略。
夏孤江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我過去的時候,當地警方已經查到一點眉目了。受害者的男朋友沉迷網上賭博,欠下高利貸。我到的時候,把藥喂給受害者男朋友吃下,他扛不住警方的審問吐露了實情。”
因為欠下高利貸,所以借旅遊把做手模的女朋友帶到景州,偷偷地賣了女朋友的手。全然不顧女朋友就是以手為職業,他這麼做會讓女朋友的事業遭受重創。
案件到了這時候就非常明晰了。
輝煌影視不僅自己圈禁“練習生”為他們提供器官,還向外購買器官。
他們購買器官的時候,是不會顧及“賣方”是真的願意賣,還是被人逼著賣的。
顯而易見,一條“產業鏈”已經悄然形成,做手模的受害者隻是這條產業鏈中微不足道的一個。眾人無法想象,還有多少個無辜的人被身邊的人欺騙,無知無覺地被“賣掉”自己的器官?
現在還隻是熟人作案,久了之後會不會出現“器官販子”,專門物色各種好看的器官,然後全然不顧對方的意願,綁架、逼迫……用儘一切手段做“器官生意”?
如果繼續放任這條利益鏈擴大,隻想一想結果,就足夠令人毛骨悚然了。
夏孤寒的手指輕輕敲打在桌麵上,視頻裡的他麵無表情,看起來甚至還有一些慵懶,可是這會兒竟是沒人敢出聲打擾他。
就連蘇彼的傀儡娃娃都安安靜靜地坐在桌子上,低著頭裝出自己不存在的樣子。
許久之後,夏孤寒酒店的房門被人敲響。
不用夏孤寒去開門,房門自動打開。
楚君珩帶著一個胖墩墩的身影走了進來,那人見到夏孤寒,立馬露出驚訝的表情,“夏老板,是你找我過來的?”
此人正是之前找夏孤寒解決眼睛問題的諧星,餘暉。
夏孤寒沒有回答餘暉的問題,而是示意楚君珩彙報廠房的情況。
楚君珩直接拿出了自己的電腦,把救援的畫麵播放出來。
***
顧含被帶走之後,衛易浩莫名陷入興奮和期待的情緒之中。理智告訴他不應該有所期待的,他無法承受失望,哪怕是一次都不行。
可有些情緒是無法受理智控製的,這種沒由來的興奮和期待讓他在房間裡坐立難安,一遍又一遍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其他人根本不關注他在做什麼,不是躺在床上發呆,就是悶著頭哭。
新來的“練習生”們在獲知自己之後要麵臨的情況後,也被絕望的情緒感染了,整個廠房透著沉沉死氣,看不到一點希望。
不,也不是全然沒有希望。
起碼衛易浩心裡就燃燒著一小簇火苗。
衛易浩最後實在無法在房間裡呆下去,他走到廠房門口,靠著卷簾門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