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雕塑還是那般鬼麵猙獰, 夏孤寒垂眸看著它,惺忪的桃花眼裡充滿不屑。他手上微微用力,雕塑便應聲而碎, 成為碎土渣, 不堪一擊。
顧晉年走到書架前, 翻看擺在書架上麵的書籍。與其說是書籍,還不如說是上礁村每一任“使”留下的筆記。顧晉年看得很快, 幾乎是一目十行, 沒用多久便把這些筆記看完了, 對上礁村的曆史和“使”有一定了解。
“都說了什麼?”夏孤寒已經找了個位置坐下, 見顧晉年看完筆記,便懶洋洋地抬頭問道。
顧晉年走到夏孤寒的身邊坐下, 簡單地將筆記上的內容和夏孤寒複述了一遍。
上礁村一直都是一個平凡的小漁村,直到有一年,上礁村的漁民從海上撈上來一塊黑色的玉石,上礁村才發生了改變。
當時持有玉石的人是上礁村的村長, 他並不知道玉石有什麼用,就一直放在家裡藏著。有一天, 村長小女兒的血滴在玉石上,玉石煥發出強烈的光芒, 竟是差點要了這個女孩兒的命。
於是上礁村的村民將這塊玉石當成不詳之物,連同小女兒一起被扔到懸崖邊的茅草屋上,任其自生自滅。
幾天後,“海”降臨村莊,自言那個小女孩是他的使,不僅可以保佑上礁村的漁民在海中的安全,還可以看透一個人的生死。
“海”確定了小女孩的身份後, 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留下一本書籍,教導女孩兒術法,再教她如何吸收黑色玉石裡的時光之力為己用。
可以說“海”救了小女孩的命,小女孩對他言聽計從,恭敬有加。後來“海”讓她辨彆島上胎兒性彆,並且引導村民把女胎流掉的時候,小女孩並不認為他是錯的。
這個小女孩便是上礁村的第一任“使”,而後“使”世世代代地在上礁村流傳下來。不過為了加強“使”的權威,每一代總有一個打不掉的女孩兒以祭品為借口,被送到懸崖石屋來,暗中培養為下一任“使”。
在上礁村村民眼裡,“使”一直都活著,永生不滅,所以對“海”和“使”極其推崇。
“筆記裡還記載,每十年海都會上島收走他的祭品,”顧晉年將關鍵點單獨提出來強調了一遍,“不過現在這任使並沒見過海,按照筆記中的說話,從她接任使後,海就沒來過上礁村。”
正因為沒見過“海”,這一任“使”才可以被墨靈說服,不然對“海”的虔誠,將會讓她拒絕一切來自外界的聲音和信息。
而使筆記中的祭品並不是村民認知中的那個流不掉的女孩兒,而是那些還未出身就被流掉拋棄的女孩兒,她們才是真正獻給“海”的“祭品”。
也就是說,所謂的“海”當時之所以沒收走上礁村的時光玉石,除了無法帶著這個原因之外,也存了把上礁村當自己的“能量倉”的心思。
用近乎洗腦一般的手段讓上礁村的村民產生極端重男輕女的思想,從而流掉魂體完整的女胎兒,使這些女胎兒的魂體成為他的能量供給,每十年過來收割一次。
夏孤寒越發篤定“使”是借助時光之力,勘破未來,查看到胎兒的性彆。基於這一點,“使”其實不用等胎兒成型,隻要孕婦一懷上,她就能“看到”胎兒的性彆。之所以要等到懷孕七八個月,是因為那時候胎兒已經成型,有了魂體。
所謂的“海”,不過是需要能量供給的垃圾罷了。
夏孤寒的眸光暗了暗,若有所思地說道:“有一點值得注意,為什麼這一任使上任之後,海就沒再出現?”
按照“使”的筆記記載,她是五十幾年前成為新的“使”,也就是說,“海”起碼消失了五十幾年。
這五十幾年,“海”都去哪裡了?
“老鬼,”夏孤寒看向顧晉年,“你說黃天師找上墨慶陽,除了要竊取墨慶陽的氣運之外,會不會也有知道墨慶陽和上礁島關係的原因?”
顧晉年理解夏孤寒的想法,“你是想說,黃天師來上礁島的目的是想幫明取回島上的貢品?”他和夏孤寒想的幾乎一樣,哂笑道:“不過很顯然,他並不是一個虔誠的明信徒,發現這裡的嬰鬼極容易煉成領域,起了私吞的心思。”
夏孤寒應了一聲,站了起來,“回去了。”
至於黃天師的目的是不是他們想的那樣,等之後找到接收氣運的勢力就清楚了。現在沒線索,猜測隻是猜測,想再多也沒用。
一人一鬼走出石屋,賀翔還癱坐在地上,大概是知道自己求生無望,看著夏孤寒的眼特彆怨毒。麵上還爆出青筋,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可見他對夏孤寒到底有多怨恨,所謂的懺悔不過是一種貪生怕死的選擇罷了。
夏孤寒並沒有在意賀翔的惡意,徑直從賀翔身邊經過,離開這個懸崖。晚點自然有特殊部門的人過來將賀翔帶走,而後一切都將交給法律,以賀翔所犯的罪,一個死刑是跑不了的。
這個案子到這裡就差不多了,至於一些細節方麵,就交給重案組的其他人審理。
夏孤寒直接回彆墅,洗了個澡往床上一躺,正打算閉上眼睡覺,就感覺到顧晉年也躺上來了。
“怎麼還不睡?”顧晉年低頭,對上夏孤寒略顯惺忪的桃花眼,明明很困了,卻還努力睜著雙眼。
夏孤寒沒忍住打了一個哈欠,聲音裡充滿困倦,卻還是堅持說道:“時光石給我看一眼,行不?”
顧晉年把手掌放在夏孤寒的眼睛上,“先睡覺,睡醒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