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又回頭看一眼謝琅,這才帶人離開。
他一走,霍去病立刻跑到謝琅身邊,“你功夫好厲害,我可以跟你學嗎?”
“為何想要跟我學功夫?”謝琅嘴角含笑,明知故問。
霍去病想也沒想就說:“我要當大將軍。”
“那你不能跟我學。我的功夫隻適合近身肉搏,不適合你。”謝琅道,“你舅父的功夫最適合你。仲卿,我沒說錯吧?”
衛青不禁問:“你知道?”
養蠶裡的百姓沒什麼娛樂,村中婦女喜歡聊家長裡短,村裡的男人也喜歡,不過他們感興趣的是皇家的事。
未央宮多了一隻貓,被他們知道了,都能議論三五個月。謝琅即便沒有前世記憶,也知道劉徹想對匈奴用兵。
謝琅便說:“皇上之心,路人皆知。仲卿本是平陽公主府的騎奴,若無高人指點,我再瘦一些,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你母親和父親不可能找到高人教你,你阿姊在深宮之中,也不可能。那麼隻有一個人,便是剛才險些要了我的小命的那位。他命人教你,不是為了對付匈奴,難不成是陪他打獵?”
衛青搖頭失笑:“三郎賢弟果然聰慧過人。皇上一直想對匈奴用兵,但外有群臣反對,內有太皇太後掣肘,皇上隻能一忍再忍。如今太皇太後仙逝,皇上也羽翼豐滿,做好了對匈奴出兵的準備,是打算命青隨軍出征。”
謝琅心想,不是讓你隨軍,而是讓你領兵。
謝琅隱隱記得衛青第一次出征,直搗龍城那年才二十出頭,看來撐不了幾年了。
“霍去病,聽到了沒?”謝琅看向仰頭盯著他的小少年問道。
小少年撇撇嘴,“舅父教我騎射,可也讓我呆在屋裡看書習字,很煩的。”
“不看書習字,你都不會寫自己的名,如何排兵布陣?”謝琅反問,“殺了多少人都記不清楚,皇上如何論功行賞?”
小少年忙說:“我會數數。”
謝琅撲哧笑出聲來。
衛青想捂臉,簡直沒眼看,“去病,回你屋去,我得送三郎回去了。”
“那你何時再來啊?”小少年忙問。
謝琅:“建好房。”
“你家房何時能建好?”小少年又問。
衛青率先說:“半個月。”
“不算今天,差不多第二次休沐的時候。那天我不出去玩了,就在家等你。你一定要來啊。”
謝琅歎氣道:“我家離這邊四十裡,一來一回不方便。”
“讓我舅父去接你啊。”小少年脫口而出。
衛青:“去病!”
“噗!”謝琅笑噴,“仲卿兄,再不走,等你回來天就黑了。你進不了城,恐怕就要以天為被以地為席,露宿荒野了。”
衛青瞪一眼霍去病,就命仆人牽馬。
套上馬,衛青和謝琅坐在板車兩邊,出了北門,衛青就問謝琅,“怎麼走?”
“你不知道?”謝琅反問。
衛青胡謅道:“我知道周圍的村落,但不知該如何走。”
謝琅不信,總感覺他去過養蠶裡。可衛青停下來等他開口,拖不起的謝琅隻能說:“從那邊一直往南行三十七裡。”
衛青的馬是良駒,道路又平坦,以至於半個時辰,他們就到了往養蠶裡拐彎的路口。
車停下來,謝琅跳下車就說,“多謝仲卿兄。天色已晚,我就不留仲卿了。”
衛青早有心理準備,可聽他明晃晃說出來,還是忍不住發笑,“三郎真吝嗇,一碗清茶都不舍得。”
“家中淩亂簡陋,不宜待客。他日新房落成,三郎定掃榻相迎。”謝琅臉不紅心不跳,十分淡定的說道。
衛青笑出聲來,指著東南方若隱若現的房屋,“那便是養蠶裡?””
“你果然來過這裡。”謝琅道。
都到家門口了,衛青也不再瞞他,“我去過你們村,確切地說是路過。”
“三郎甘拜下風。”不愧是衛青,比他還會裝。用飯的時候他提到養蠶裡,三十裡,衛青竟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衛青抬手拍拍謝琅的肩膀,“為兄虛長你三歲啊。三年後為兄可不如你。”
謝琅心想,三年後你就是名震天下的衛將軍了。而我還是養蠶裡的謝三郎,農夫一枚。
“我在成長你不長?”謝琅反問一句,轉向東南,“我家在村西頭,我是我們村的村霸,養蠶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日後過來,隨便找個人問一下就行了。”
衛青又想笑,“我都到離長安城四十裡的養蠶裡了,你還村霸呢。”看一眼麵前的倒影,“不和你胡扯了,我必須得回去。他日去長安,一定要去我家啊。”
不可能!
衛青:“我知道你心裡在說不可能。若被我發現,我就說你走的時候趁我不注意,把我給你的五貫錢扔書房裡了。憑我母親對你的喜愛,你說她是叫我把你綁過去,還是親自驅車來請你?”
“你,你,你可是衛青!”
衛青點頭,“我知道,我叫衛青。”
謝琅一聽這話就知道他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也是,如今的衛青哪怕做夢,也不敢想他日後會成為令匈奴聞風喪膽的衛大將軍。
“你是衛夫人的弟弟。”謝琅口中的衛夫人是衛子夫,“皇親國戚。”
衛青明白了,便故意說:“我隻是一名出自平陽公主府的騎奴,皇親不敢當,國戚更談不上。”
謝琅呼吸一窒,“你,你――”
“彆我了。”謝琅聰慧機敏,伶牙俐齒,見他被自己噎的說不出話來,衛青又想笑,“快回家吧。跟我爭長短,不如想想怎麼跟村裡人解釋你車上的這些東西。”
謝琅順著他的手指看到車上的綢緞以及他和小七的衣裳,臉色大變。
衛青笑著說:“我給你出個主意?”
“快說!”謝琅催促道。
“回去就說,你已走出養蠶裡,稱霸長安城。這些東西是長安百姓孝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