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不禁感慨:“你兒子真乖。”
“羨慕?”劉徹問, “那你繼續羨慕吧。”
謝琅樂了,“還以為你會說把據兒送給我。”
“想得美!”劉徹想那樣講, 可謝琅不會跟他客氣, “珍珠蚌在哪兒?”
謝琅一時沒反應過來, 衛青又說一次, 謝琅才明白,“現在就開?等據兒和小七回來再開吧。”往外看一眼,“東方朔還在。”
“他……”劉徹皺眉, “那東西能不能放到明日?”
謝琅想一下, “放在缸裡應該可以。可陛下不用上朝嗎?”
“下了朝過來, 到你們村頂多午時。”劉徹道。
衛青忍不住說:“路上顛簸, 據兒恐怕受不了。”
“多放幾條被褥。”劉徹宮裡珍珠不少, 但他還未曾見過珍珠蚌,“明日彆做這個吃了。”指著紅薯粉。
謝琅:“膩了?”
“對!放的油太多。”劉徹說著眉頭不禁皺了一下。
衛青很是無語, 又不敢讓劉徹看見,乾脆低下頭收拾碗碟。
炒涼粉就要多放些油, 否則一點也不好吃。謝琅吃個七成飽就覺得涼粉有些膩, 雖然答應了小七,也沒打算再炒, 他想涼拌。
劉徹沒吃過涼拌的,謝琅便沒說, 擔心劉徹讓他把做法說一遍, “知道了。陛下何時回去?”
“申時左右。”劉徹不敢在宮外逗留太久, “據兒喜歡吃蝦, 找個魚簍給他盛一點。”停頓一下,道,“夠他吃的就成了。”
謝琅看一眼衛青,“陛下和仲卿不吃?”
“仲卿,你吃不吃?”劉徹問。
衛青很閒,想吃隨時可以過來,“吃太飽,微臣此時什麼都不想吃。”
“那就給據兒裝一點。鍋碗瓢盆等我們走了你再收拾,去給吾煮點茶。”劉徹道。
謝琅白了他一眼,“不會。”端著盛涼粉的盆就走。
劉徹呼吸一窒,眼睜睜看著他從自己身邊飄然而去,有些回不過神來,“他,仲卿,他——”
“陛下想喝,微臣去煮。讓三郎歇一會兒。”衛青道,“從我們過來到現在,他就沒閒過。”
劉徹想說,不就是做點飯麼。然而,就是做點飯,謝琅不樂意,他逼謝琅也沒用。
“慣的他了。”劉徹嘀咕一句。
衛青便知道他同意了。
幾案收拾乾淨,衛青就把紅泥小火爐點著,給劉徹煮茶。
謝琅家中沒有煮茶的調料,衛青想煮碗濃茶也煮不了,隻能讓劉徹喝清茶。
菜油膩,清茶剛剛好,劉徹慢悠悠喝完,也快到申時了。昏昏欲睡的劉徹起來伸個懶腰,見謝琅和東方朔在院裡聊天,“三郎,據兒和仲卿呢?”
“仲卿在那邊。”謝琅指一下東南角的竹子,其實是竹子後的茅房,“據兒不知道。反正是跟小七在一起。”
劉徹:“叫過來,我們回去。”
謝琅轉向東方朔,“你去喊他們。據兒說我家的桃好吃,我給他拿幾個桃子。”
灶房裡有許多新鮮水果,東方朔看到了,不疑有他,得到劉徹許可就往外走。
等他出去,謝琅立刻去灶房把他早已準備好的蝦遞給經常隨劉徹來的侍衛,“放仲卿車裡。”
“喏。”侍衛應一聲,到門口碰到衛青。衛青見是用陶罐裝的,忍不住問,“會不會顛碎?”
謝琅:“等一下給你個籃子。”隨即給衛青裝半籃水果,“陶罐裂開就把果子倒出來,蝦放籃子裡。
衛青轉手給侍衛,見劉徹麵無表情,知道他是因為沒能親手開蚌取珍珠而有些不快,“三郎,土豆種下去了吧?”
謝琅點頭,“西邊靠路邊的三畝。另外三畝是花生,有的地方又叫長生果。”
“長生果?你也知道長生果?”
謝琅抬頭見東方朔站在門口,也不知何時回來的,不禁慶幸自己沒說什麼不該說的,“你也知道?”
“我聽張騫說的。”東方朔道。
謝琅總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張騫?”
“出使西域的那個。吾以前同你講過幾次。”劉徹說著,忍不住笑了,“吾擔心張騫凶多吉少,你還說不會的,一定能平安歸來。這才多久就忘了?”
謝琅想起來了,“草民整日忙個不停,哪裡還能記得那麼遠的事。”
“父親,何時回去啊?”
劉徹扭頭看去,“你——”滿臉灰塵,滿身泥土,手上也漆黑,“我的天呐!”
“我的天啊,你就是我的天呀,父親。”小劉據飛奔過來。
劉徹噎了一下,又哭笑不得,“你這是在哪兒弄的?謝小七呢。”
“謝小七已死。”
小七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劉徹抓住小劉據的胳膊朝謝琅丟去,“給他洗洗。你給我進來!”
“我不是故意的,孟達爺爺。”
話音落下,門邊多出一個腦袋。
衛青好奇不已,“你們去哪兒玩了?”
“他見人家玩泥巴也要玩,我怕泥裡有石子傷著他的手,給他挖一點泥,又去人家家裡弄一點水讓他玩。”小七趴在門邊解釋,“等我把水盆和鐵鍬給人家送回去,回來他就變成這樣了。”委屈巴巴看著劉徹,“孟達爺爺,我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你的乖兒子就變成泥孩子了。”
劉徹隻是擔心劉據碰到不乾淨的東西,“他身上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見村裡的小孩跪在地上摔泥巴,也跟著跪在地上。跪著硌膝蓋,他又坐在地上,說坐著舒服。我見他挺高興的,沒好意思叫他起來。”小七擔心劉徹罵他,指著謝琅,“我小時候玩泥巴,三爺都沒罵我。”
謝琅:“我是大人,你是小孩。你要是把我叫過去,我也不罵你。”
“那你現在要罵我嗎?”小七問。
小劉據抬起頭,“三叔,不罵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