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極品一家人(十三)(1 / 2)

私塾的老秀才和宋辰也是老熟人了,從未有一個學生像原身一樣,在私塾裡一待就是十幾年。

所以多金的入學十分順利,老秀才看著四歲就啟蒙的多金,隻擔心他的入學時間門比他爹更早,會不會打破他爹創下的最長啟蒙生的記錄。

不過既然已經準備送兒子去念書,似乎也該給孩子取個好聽點的名字了,以前給孩子取名的時候,一大家子都沒有多想,隻覺得小孩子的名字寓意好就行了,男孩叫多金,將來金玉滿堂,女孩叫多寶,將來有用不完的金銀珠寶,也可以寓意將來被很多人如珠如寶的寵著。

鄉下地方,這樣的名字已經很體麵了,可既然準備走科舉之道,多金這個名字就顯得不合時宜了,畢竟讀書人,總該如同清風高潔,不喜金銀俗物才對。

故事中,多金和多寶最後改名為朱文和朱舞,難道現在要改名為宋文和宋舞?

宋辰正思考著從私塾離開的時候,又撞見了帶著薄薄的麵紗,從隔壁屋子裡出來的陌顧氏。

作為一個名義上的寡婦,顧清鴛極少出門,平日裡也不愛和村裡人交流,家裡需要采買或者需要彆人幫忙的時候,更多由陳婆子這個仆婦出來與人接洽。

大豐村沒有窮到吃不起飯的人家,但也沒有一戶富戶。

像村長宋富貴家這樣,撇去孩子多這一點,擁有二十多畝地,家中有牛,有數十間門磚瓦房,已經是很了不起的存在了,男人耕種,女人操持內務,壓根不會買個仆役回來伺候。

因此帶著陳婆子出現在大豐村的寡婦娘倆,著實引起過村裡人一陣討論。

陌顧氏在大豐村住下,她的戶籍、路引宋富貴全都查閱過並登記在大豐村的賬籍上,既然宋富貴能讓她在這兒住下,說明她的來曆沒有問題,確實是喪夫帶一女的寡婦,而不是什麼奔逃出來的花樓娘子或是誰家犯了錯被攆出來的小妾丫鬟,除非她身後的人能幫她掩蓋身份,製造以假亂真的戶籍證明。

這類人對於大豐村的普通老百姓來說太遙遠,他們大多相信陳婆子說的話,覺得這是一對失了夫婿/父親的可憐母女,被夫家趕了出來,她寡婦失業,回娘家又被嫂子不喜,乾脆找一個偏遠清淨的地方撫養女兒長大。

因為小寡婦也曾是京都小戶人家的嬌小姐,出嫁的時候有一份不錯的嫁妝,現在還略有薄產,所以才有錢買一個婆子照顧自己。

如此可憐的來曆,大部分人都不忍心再編排她,當然,總有那麼一小部分人,還是喜歡議論這個貌美嬌柔的小寡婦。

特彆是一些遊手好閒的光棍和喪妻的鰥夫,總愛在這附近遊蕩,似乎想和這個有點家產又貌美的小寡婦發生點什麼。

但因為大豐村的風氣總體比較好,那些人有心無膽,加上顧清鴛租住在私塾邊上,老秀才家就在這兒,當下百姓對讀書人都比較尊重,也不敢在老秀才的眼皮子底下,調戲、羞辱小寡婦。

即便有了種種保障,為了少惹是非,顧清鴛還是極少出門。

或許是世界的意誌很難轉移,因為原身和她之間門的糾纏,倒讓宋辰在她難得出門的時候,和她遇上了。

先是撞見年幼的小女主,又撞見女主她娘,真是該死的緣分了。

不愧是未來女主的親娘,顧清鴛的身型清瘦,卻很有一股嫵媚風流的姿態,是種帶著病弱的嬌媚,薄薄的麵紗遮住了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顧盼生憐的眼眸,總是水濛濛的,好像有很多憂愁一樣。

大抵天下大多數男人都抵擋不住這樣像菟絲花,沒有自己這棵大樹做依靠就活不下去的女子。

宋辰恰好就是那個例外,郎心似鐵。

他也是菟絲花來著。

與宋辰擦肩而過的顧清鴛也看見了他,眼神中有些驚歎。

彆看顧清鴛不怎麼出門,通過陳婆子和女兒的講述,她對這個村子裡的人也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

在此之前,她也和宋辰有過兩麵之緣。

她知道這人是村長唯一的侄子,他們一家在村子裡的口碑都很差,兩次見麵,一次是她院兒裡曬著的手絹被風吹到了隔壁的書塾,宋辰拾到手帕,敲響院門後交給了陳婆子,透過打開的門縫,他們有了第一次見麵,另一次見麵,是在鎮上,她艱難地從一堆劣質的胭脂水粉中,勉強挑出一些可用的,從鋪子裡出來的時候,正巧撞見從斜對麵書局出來的宋辰。

這兩次碰麵,基本沒在顧清鴛心中留下什麼波瀾。

一個鄉野農夫,念過十多年書,卻連個童生都沒有考上,這樣的男子,以往從來不會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宋辰此人,頂多就是比那些更卑賤的農戶好上一些罷了。

但今天有點不太一樣,隻是擦肩而過的那一眼,顧清鴛心中就閃過了一句詩歌,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小小村莊,居然還有這樣豐神朗俊的男子,前兩次的印象逐漸被覆蓋,現在顧清鴛的記憶裡,宋辰好像一直都是這幅模樣,隻是之前她實在是太難過了,以至於對周遭的一切都不那麼上心。

可惜了。

顧清鴛看著宋辰的背影搖了搖頭,再好的相貌又如何呢,家世卑賤,又沒有功名在身,這樣的好相貌,也隻能在這一片貧瘠的土地上慢慢荒廢老去。

淺淺吐了幾口氣,顧清鴛臉頰的紅暈漸漸退褪去,即便……這樣的男人也是配不上她的。

*****

今天宋家的老宅熱鬨的很。

宋大牛兄弟幾個在下地乾活前,合力將家裡那個重達四五百斤的大石磨搬了出來,這也算是家裡的一個大件了,當年請匠人打這個石磨的時候,除了自己出石料外,還花了一兩半的銀子。

村裡有石磨的人家並不多,即便有,也很少有像宋富貴家這樣大的,因此到了磨粉磨漿的時候,大多都會來宋家借這個石磨,像苞米、紅薯之類的作物收獲的季節,宋家這個石磨從來就沒有停歇過。

一般自己家先用完,然後再租借給彆人,租金也不高,按農忙農閒,一天收個三、五文錢,也能用雞蛋之類的東西抵賬,當然,這個租金隻用於石磨租賃,宋家並不出人力幫忙。

今年宋家把這個大石磨搬出來的時間門好像比往年更早,家裡的男人還在地裡忙收割呢,難道準備讓一群女人磨紅薯粉漿?

一般這樣的活不應該等到十一月中下旬,土地開始凍住的時候,讓閒著沒事乾的男人上手嗎?

大夥兒好奇湊到宋家,隻見石磨搬出來了,驢也租來了,宋家的女人一個個臉上都掛著笑,不見半點不情願。

她們真不怕累死自己啊?

“富貴嫂,你家這是準備做多少紅薯粉啊?”

幾個和王大妹平日裡比較交好的女人好奇地打量著宋家這幾個婆媳搬出來的紅薯,她們以為大房準備做很多紅薯粉,不知道後麵還有一個把紅薯粉製作成紅薯粉條的步驟。

做紅薯粉就是一件麻煩事,更何況再多一個步驟。

一般來說,村裡人儲存紅薯的方式還是以地窖貯存為主,沒有磕碰過的紅薯在地窖裡能保存半年甚至更長的時間門。

要不就是把切片切條蒸熟後曬乾透,這樣也能保存小半年,平日裡當零嘴吃,或是在煮粥的時候撒一把,都能讓粥水能粘稠,還多幾分番薯的甜香。

相比之下,紅薯粉雖然保存的時間門也長,還能做各種吃食,但製作過程太麻煩了,反正都是要吃進嘴裡的,村裡人很少願意這樣折騰。

“起碼大幾百斤吧。”

王大妹說了一個很保守的數字,其實後麵應該還要加個零。

但這個數字,還是讓在場這些八卦的婦人咋舌。

但看宋家人的架勢,真的不像說謊的樣子。

隻見十幾筐番薯堆在院子裡,最大的三娘帶著幾個六七歲大的弟弟妹妹,他們麵前都擺著一個水盆,將一個個番薯拿出來搓洗掉表麵的泥,然後又放到另一個籮筐裡。

三驢媳婦不停地往水井裡挑水,幫孩子替換掉已經完全渾濁的臟水。

至於王大妹和大牛媳婦,她們動作麻利,將那些被洗乾淨的番薯簡單削皮,一些番薯削完皮後被切塊,二馬媳婦手裡拿著擦板,將那些沒被切塊的番薯擦成薯泥,另一邊的四騾媳婦,則是拿走那些切塊的番薯,然後指揮蒙著眼睛的驢子拉磨,兩邊雙管齊下。

磨漿是個大功夫,等院子裡的這些紅薯洗乾淨後,三驢媳婦和較大的幾個孩子,還得過來幫忙。

為了能有足夠的地方盛磨好的番薯漿,王大妹婆媳幾個前一天晚上就將家裡所有的木盆木桶洗刷乾淨了,饒是這樣,按照家裡的紅薯數量來說,這些紅薯粉還是得一批批的做,要不然根本沒有足夠的麵盆等待紅薯粉沉積。

一時間門,整個院子都是紅薯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