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極品一家人(二十一)(1 / 2)

時下京都最熱鬨的話題,除了重掀十二年前定安郡主和永寧侯的那樁舊事以及兩家糾纏了十二年的恩恩怨怨外,大概就是三年一次的科舉考試了。

相比較之下,京都最繁華熱鬨的街市裡閉門三個月後換了招牌開張的那家宋記飯莊,雖然在老饕們之間掀起了很大的波瀾,但總體來說,熱度總掩蓋不了那樣兩件大事。

前者不必說,這種世家豪族之間的桃色新聞,平民百姓也愛聽,更何況這樣從父母輩糾纏到子女輩,情節跌宕起伏的故事。

現在很多酒館茶樓裡的說書先生都開始講述以這兩家為原型的故事,當然不可能直接點到他們的名字,情節也有所改動,在說書先生的改編下,這個故事越傳越廣,許多年輕人也開始熟知十二年前定安郡主與永寧侯和離這樁舊事,每一次都能迎來滿堂喝彩。

絕大多數說書先生在寫故事時都不偏不倚,隻說大多數人親眼見證過的,不誇張描述定安郡主母女的霸道刁蠻,也不像大多數人一樣,覺得陌霜雪被長姐推落水中就一定無辜可憐。

這些說書人,誰沒講過二十多年前,薑大將軍滿門英烈固守北川,退敵三千裡的故事,薑家就剩下定安郡主一個孤女,長輩遺澤傾注一身,這些熟知當年往事的說書人也不好編纂一些從未親眼見過的故事誹謗汙蔑薑家的女兒。

因此現在的傳言大多兩極分化。

一部分覺得定安郡主母女倆仗著家中那些陣亡在北川的長輩,肆意妄為,霸道橫行,當年的定安郡主就容不得人,現在的平寧縣主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連有血緣關係的庶妹都容不下。

也有一部分人覺得,當年陌霜雪的母親就能在定安郡主孕期爬床,誰知道這位永寧侯府的庶出二小姐會不會繼承了母親的血脈,為了奪得嫡姐的親事,將計就計設計了這一出。

從始至終,提及永寧侯的人很少,因為在君權、父權、父權橫行的時代,永寧侯做的這些事,甚至都算不上什麼大錯。

即便當初承諾不納二色的人是他,可爆出外室生女的醜聞後,大家議論最多的,還是定安郡主的善妒不容人。

在大家看來,即便永寧侯承諾了不納妾,作為一個合格的大婦,定安郡主在自己懷孕後,就應該大度地挑選幾個女子放在永寧侯身邊伺候,這些女子甚至都不用給什麼名分,當個丫鬟就好,這樣一來,又不違背永寧侯不納妾的初衷,也體現了定安郡主作為接受過良好教育的貴族小姐的美德。

也正是因為這個想法,薑嬰寧的婚事才變成了老大難,大家都怕她和她的母親一樣,能有幾個有權有勢的男人,願意終身隻擁有一個女人。

另一樁大事備受關注的原因也很簡單。

三年一次的科舉考試,總會有幾個還沒定親的青年才俊,這些人的名單早就已經出現在了一些家中有適齡未婚少女的家族手中。

兒女結親是結兩姓之好,能走到會試這一關的,要麼就是世家子弟從小接受了最好的培養,要麼就是天資實在出眾的寒門學生,不論是哪一種,能年紀輕輕就走到會試這一關的,都是朝廷未來的好苗子。

將家族中的女孩嫁給這樣的青年,也是一種投資。

一些真心疼愛女兒的人家,也想要在這一群讀書人裡,找到那些品德高尚的兒郎。

此時皇後的關雎宮裡,一國之母正拿著這樣一份名錄,對著下手一個麵色憔悴缺少血氣,卻看得出來五官明豔的婦人說道。

“嬰寧這事做得莽撞,陌家那個丫頭是什麼牌麵上的人,值得她親自動手。”

皇後這話並不帶著太大責備,外人覺得薑嬰寧囂張跋扈,她隻輕飄飄的覺得這就是小姑娘的年輕衝動,這樣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她親自動手,身邊的那些丫鬟仆從難道是死的嗎,隨便來一個忠心護主的,到時候把問題推到下人身上,再多給下人一點賞賜就好。

在皇後心裡,薑嬰寧是玉瓶,陌霜雪是石頭,用玉瓶砸石頭,實在不是什麼聰明的做法。

不過事已至此,自家那個糊塗的侄孫和陌霜雪有了肌膚之親,他和嬰寧的婚事,肯定是說不成了。

“你看看,這冊子上是今科一些尚未婚配的考生。”

現在薑嬰寧的婚事在京都城內不好找,但京都之外的優秀兒郎,還有選擇的機會。

皇後是真心喜歡這個孩子,不願意將她嫁給京都那些家世一般,文采武功一般,完全帶著目的求娶的兒郎,有薑安一個前車之鑒就夠了。

這一世,皇後對待薑嬰寧的感情和原本的故事完全不同。

原本故事裡,永寧侯沒有壞了名聲,他對原配妻子深情厚誼被傳唱了一輩子,因為有這樣一個生父存在,定安郡主死後,皇後也隻是偶爾召當時還叫陌嬰寧的姑娘進宮陪伴。

相處的時間少了,感情自然也就淺了。

等到陌嬰寧被草草遠嫁的時候,在諸多勢力扶持之下成長起來的永寧侯早就已經今非昔比,而皇權的爭奪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即便皇後看穿了永寧侯的真實為人,懷疑定安郡主當年死亡的真相,為了自己的兒子太子,她也不能輕舉妄動。

但這一世不同,定安郡主早早帶著女兒和離,作為皇後曾經的半個養女,經常在宮裡一住就是小半個月,薑嬰寧也算是皇後看著長大的孩子,感情自然不同。

薑安也知曉皇後的好意,看著那幾個被圈畫起來的人名,神情專注。

這份冊子裡的資料不可謂不詳細,除了考生本人的文采家世,連家中成員的一些基本情況也詳細記錄在案。

“會試還未開始,這些名單,也還可以觀望著。”

皇後的聲音輕而有力,能通過會試進入殿試,這些考生的份量也會水漲船高。

薑安慢慢往下看,大多數被圈畫的名字,家世背景都和京都那些兒郎大同小異,官宦世族的子弟,本來就擁有比寒門子弟更多的機會和更好的教養環境。

倒是有一兩個意外。

薑安的視線在其中一個名字上逗留了很久。

不過皇後說的對,還是得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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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是會試放榜的日子,張貼紅榜的告示欄前早就已經擠滿了人。

大多都是小廝仆役,能參加會試的,都已經擁有了舉人身份,即便是寒門出生,這個時候,也早就有家鄉的豪紳資助,很少有人孤身進京赴考,這個時候,即便心裡再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也不會降低身份和那些下人擠在一塊。

這情況下,宋德貴就是個例外。

已經五十多歲的小老頭精神矍鑠,身形靈活,依舊可見十二年前幫兒子看榜時的生龍活虎。

倒是田翠娘矜持了許多,畢竟滿腦袋金玉珠釵,掉了哪根她都心疼,這會兒老老實實跟著兒子兒媳還有一雙孫女坐在不遠處的茶館裡,看著老伴帶著小廝,拚殺在第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