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又有一個閨女丟了。”
“你們說的是萬柳公社的姑娘吧，聽說是進城買結婚用的東西，家裡人等到天黑了也沒見人回來,一個村子去了不少人,找遍了縣城也沒找到,這已經是這段時間裡的第三個大閨女了，聽說還有幾個小孩,造孽哦。”
大夥兒議論著城裡女人小孩失蹤的事。
因為接連丟了幾個人，這段時間大閨女小媳婦都不敢單獨出門，對於趕集進城這種以前熱衷的熱鬨事避之不及,家裡的孩子更是被看得牢牢的,一旦孩子不在視線內，就著急忙慌喊人。
林家溝這邊的村乾部組織了巡邏隊，每天輪流守著進村的那幾條路，一旦出現陌生麵孔,必須盤查,即便身份無誤，也得盯緊他在村子裡的行蹤。
不過目前看來,那群人販子並沒有活動到鄉下,現在傳出來被拐走到女人小孩，最後消失的地點都在縣城。
公安和街道全城摸排了好幾次，可都沒有找到可疑人員,更沒有找到丟失的女人小孩，現在摸排開始向附近縣城輻射,懷疑人販子可能已經帶著受害者離開了縣城，轉移至其他地區。
但這些事目前看來，這種危險似乎和男人是沒什麼關係的。
男性力量大,一旦反抗容易鬨出比較大的動靜，而且有人願意買小男孩傳宗接代，卻沒人願意買成年男人當兒子，相對來說還不好出手。
這天，結婚後一直待在家裡休養的宋辰突然收到了一封口信，是藥廠托人傳來的消息，讓宋辰趕緊進城一趟，說是藥廠的領導有事和他商量。
不巧，這段時間村裡組織開荒，要把山腳那片山地開出來種植藥草，林滿作為主力沒辦法脫身，隻能宋辰自個兒騎著自行車過去。
一到縣城，宋辰就注意到來往的行人少了很多，街上巡邏的公安隔幾條街就能看到一個，出現在街道上的大多是男人和上了年紀的女人。
看來那群人販子一日沒抓住，全縣的恐慌短期內都無法散去。
進城時宋辰也注意到，進入縣城的祝路道封鎖了，通過的行人都被攔下來檢查，據說隻要是能出城的路都設了路卡，這樣一來如果人販子還沒從縣城撤離，那麼帶著那群女人和孩子，他們很難在這樣的封鎖中離開。
傳口信的人說藥廠工委的領導今天休假在家，還給了他家裡的街道地址，說是到時候會在門口等他，是一眼就能看見的位置。
那條街離藥廠並不算遠，隻是那條弄堂比較靠裡，拐了幾下後街道基本就沒了人影，這會兒大多數人都在廠裡上班，不上班的人，大概也在午睡，兩邊的小屋靜悄悄的，零星有點響動。
因為路窄不好騎車，宋辰乾脆下來步行推著自行車走動，快到目的地那條街道的時候，從側邊巷子裡看到一個從門框裡探出大半個腦袋，左顧右盼的老太太。
“小夥子，小夥子！”
老太太看見宋辰，頓時兩眼放光，小聲喚著他，並衝他招手。
盤靚條順，比年輕小姑娘還秀氣白淨，這麼好的貨她已經很久沒看見了，她有幾個老主顧就喜歡這一口。
“大娘，您喊我？”
宋辰站定，納悶這個陌生的老大娘為什麼喊他。
“這是林主任家？您難道就是林主任的母親？林主任在裡頭等我是吧？”
宋辰一連問了幾個問題，不等老太太回答就推著自行車往側邊弄堂裡進。
什麼林主任？
老太婆壓根不認識，但宋辰的架勢顯然是來這一片找人的，他似乎還不知道對方家具體在哪兒，誤以為自己喊住他，就是他要找的那戶人家。
原本想著的將人騙進來的借口也用不上了，老太太隻是不斷笑著點頭。
“對對對，就是這兒呢。”
宋辰似乎沒有任何懷疑，乖乖跟著往裡走，剛推著自行車進了小院，門後就閃現出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宋辰背後，用帕子捂住了他的嘴巴，又出現一個人三兩下捆綁住他的手腳，將完全被控製住的宋辰扛進屋子裡。
而哄著宋辰進去的老太婆則是走出門，在周邊幾個拐彎口左右張望了一下，沒見到人影經過，這才放心的回到小院，關上門。
她沒注意到，在她離開後，巷口出現了一道人影，原本應該在開荒的林滿盯著老太婆消失的那間小屋。
林滿也沒想到，居然還是熟人。
“嘿嘿，今天財神臨門，不僅有件好貨主動上門，還白得了一輛自行車。”
看著倒在地上的自行車，老太婆準備拿快石頭磨掉自行車上的鋼印，然後找個地方便宜賣了。
“媽，讓你注意著點外麵的情況，你怎麼又弄人進來，你不知道現在外頭的風聲有多緊嗎，好不容易得到消息說那群公安守了幾天確定咱們不在城裡，準備撤掉封城的關卡，這會兒又丟一個人，也不知道計劃會不會變。”
之前捂住宋辰嘴的男人皺眉看著老太婆，語氣裡滿是嫌棄。
“一個大小夥子丟了家裡人哪會著急啊，或許以為他住彆的朋友家了呢，再說了，這樣的貨色送上門來，錯過不是太可惜了嗎。之前那個老買主都催了好幾次了，給這個數呢。”
聽了老太婆的解釋，又看了眼她雙手比劃的數字，原本還有怨氣的男人也不說話了。
“做完這單，咱們也不用折騰了，分了錢，好好過日子吧。”
將宋辰送到秘密地窖裡的男人從房間裡出來，這樣類似的話，他們已經說了好幾遍了。
可這一行來錢快，他們花起來也不心疼，往往過不了多久，普通人可以用大半輩子的數額就會被他們揮霍一空，然後再次聚集起來，重操舊業。
騙人的老太婆就是曾經洗手不乾的人販子，四十多歲那年和第一任丈夫拆夥，嫁給了藥廠的一個瘸子，瘸子之前沒媳婦，女人也一直沒生，前年瘸子死了，這套瘸子留下來的一進院就隻剩下老太婆一個人。
以前瘸子活著的時候，老太婆覺得日子也過得下去，可瘸子死了，家裡沒有進項，老太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正巧這個時候，她和前頭那個男人生的兒子突然找到了她，還帶來了自己的同夥，和兩個從火車站拐來的孩子，老太婆再一次走上了拐賣的道路。
房子是私產，老太婆又在這裡住了十幾年，有她做掩護，這也是為什麼之前幾次排查街道都沒有發現問題的原因。
此時被捆綁結實的宋辰早已悄悄割開了繩索，打量周遭的環境。
三個被捆綁住的女性，衣服皺巴，卻好好穿在身上，沒有撕爛的痕跡，為了保持身價，那些人應該並沒有對這三個姑娘實施侵害行為，此時三人瞪大眼睛盯著他身上散落下來的繩子。
“嗚嗚——”
幾個女孩嗚咽著，似乎看到了希望。
“噓。”
宋辰讓她們不要說發出動靜，也怕她們情急之下做錯事，並沒有幫她們解開繩索的意思。
另一邊，兩個小孩過分安靜，用手背探了探額頭，這是發燒了。
宋辰從口袋裡掏出幾包紙包，然後守在地窖出口，側耳傾聽外麵的動靜。
“咚咚咚。”
一群人正商量著怎麼帶著貨物離開，隻聽一陣敲門聲。
“誰啊？”
老太婆問了一聲，然後朝兒子和另一個同伴使眼色，讓他們趕緊去地窖裡躲著，要是遇到檢查或是更快的情況，地窖裡那些貨物就是最好的擋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