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年的冬天格外冷,才十月份呢,就凍得人渾身發抖。
烏林珠顫抖著眼皮睜開眼時,卻感到周圍暖意襲來,熱得她有些晃神。
“爺,爺您醒了!”
蘇培盛看著病床上蘇醒過來的胤禛,原本驚慌的心瞬間定了下來,他是四阿哥胤禛的總管太監,可以說生死全都係在了胤禛身上,胤禛要是出事,他的小命就難保。
剛才太醫還麵色青白地說四阿哥怕是要不好,嚇得蘇培盛險些尿了褲子,現在瞧見四阿哥能睜開眼了,蘇培盛在心裡把天上所有菩薩都感激了一遍。
外頭,佟妃和德妃聽見蘇培盛的聲音,兩人臉色一變,瞧了眼嚇呆了的梁太醫。
“梁太醫,你跟本宮進去瞧瞧四阿哥。”佟妃搭著旁邊徐嬤嬤的手,沉著臉站起身來,說道。
“是。”梁太醫愣了片刻,而後連忙答應一聲,低著頭跟著佟妃、德妃進了裡屋。他心裡暗暗鬆了口氣,梁太醫乃是太醫院裡負責給阿哥們請平安脈的,適才他收到佟妃通傳,立即趕到阿哥所來給落水的四阿哥診脈,剛一搭上脈,梁太醫臉上就快綠了,這脈象懸若柳絲,分明是死脈。
似這等情況,就算是扁鵲重生,也是無力回天。
聖上爺雖然子孫眾多,如今更是有十五個皇子,可是對每個皇子都格外重視,何況這四阿哥還曾經養在孝懿仁皇後名下,佟妃更是對他百般重視,生母德妃還是四妃之一,身份不同於其他阿哥,這回出事,宮裡頭不知道要掉多少顆腦袋。
梁太醫剛才心裡頭都想好了遺書該怎麼寫了,可一進屋,瞧見雙眼炯炯有神的胤禛時,他就愣住了。
“佟妃娘娘,德妃娘娘。”
烏林珠原本還在驚訝地打量著這陌生的地方,瞧見兩位娘娘走進來,便想掀開被子起身行禮。
“好孩子,你且歇著,不必多禮。”佟妃按住了烏林珠,就在烏林珠詫異於佟妃對她的寬厚時,她就聽見佟妃轉過頭對梁太醫說道:“太醫,你再給四阿哥把把脈。”
四阿哥?!
烏林珠瞧著梁太醫屈膝行了個禮,應了聲喳後,走到自己身旁,恭敬地說道:“四阿哥,請您伸出手來。”
烏林珠呆滯地看著梁太醫,佟妃微微皺了下眉,蘇培盛立即反應過來,上前掀開被子,輕手輕腳地扶出烏林珠的手,這雙手孔武有力,手指雖修長但卻絕不是烏林珠那雙白嫩如蔥般的手。
烏林珠不是蠢人,聯係眾人對她的態度,以及對她的稱呼。
她很快意識到自己恐怕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她熟悉又陌生的人,四阿哥——胤禛。
“咦?”
梁太醫麵露驚奇神色,他把了一回脈後,眉頭皺了皺,似乎碰見什麼不敢相信的事情,他抬起頭,對著烏林珠說道:“四阿哥,奴才請您伸出另一隻手來。”
烏林珠麻木地伸出自己的右手。
梁太醫把完脈後,他臉色古怪,瞧得一旁的佟妃和德妃都不禁跟著心頭一緊。
“到底怎麼樣了?”佟妃忍不住出聲問道,她素日雖和胤禛來往的少,可胤禛到底是她族姐的養子,佟妃怎麼可能真的不傷心,要是不傷心,她就不會舉辦賞花宴,邀請今年大選的秀女到禦花園賞花,名義上是賞花,可實際上誰都知道,這是佟妃要借賞花的名義考察各位秀女的脾性。
今年大選裡頭的秀女要選出四阿哥和五阿哥的嫡福晉,五阿哥嫡福晉早已選中了他塔喇氏,唯有四阿哥的嫡福晉那才叫難,也不知道今年吹得是什麼風,竟有不少人家都到了佟妃跟前透了口信,有意想成為這個四福晉,這其中就有鈕鈷祿氏這等人家。
鈕鈷祿氏可是滿族中的大族,這透口信的就是替鈕鈷祿雲嵐,也就是四品典儀淩柱的嫡女。
佟妃斟酌了一段日子後,卻瞧上了烏喇那拉費揚古的嫡女——烏林珠,原因無他,相比起鈕鈷祿秀女來,烏喇那拉秀女性子沉穩,當然家世也就更好。
佟妃這天就主要衝著烏林珠來的,想最後瞧瞧她的人品到底如何,都說妻賢夫貴,這嫡福晉要是娶得不好,那坑得就是一家子。
可佟妃萬萬沒想到,烏林珠和胤禛兩人會一起在荷花池裡落了水。
這下子,原本的打算便有些不妥了。
不過,當下,佟妃關心的還是胤禛的身體,這人要是沒了,就不是考慮娶誰了,而是要考慮拿誰問責了。
“回貴妃娘娘的話,四阿哥已經無恙,隻是受了驚嚇,養些時日便無妨了。”
梁太醫說出這話的時候都不禁感到臉紅,前腳他才剛說四阿哥快不好了,後腳又說他安然無恙,這要是擱在普通人家,都得把被人把招牌給拆了。